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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不惜厚著臉皮拿出縑帛,當著劉秀的面,把這一個個陌生的名字寫了下來,才總算理順了劉秀他們家和漢家劉氏的關係。其實按著這麼看,劉縯、劉秀兄弟的確算是劉邦的子孫,身上流著漢高祖的血脈,只不過是旁支的旁支,庶出的庶出……若以一棵參天大樹為喻,劉縯他們絕對和大樹幹無緣,只是縱橫千錯的樹杈上的某片小樹葉。

馬車東搖西晃,我一邊在腦海裡整理劉姓族譜,一邊呲牙咧嘴的笑。劉秀安安靜靜的坐在我邊上,雖然這一路我的問題既雜且白,他倒是有問必答,絲毫沒有半分的不耐。

舂陵侯由劉仁傳到了劉敞,按說劉敞與劉欽這對名義上的堂兄弟,早已隔了好幾代,可劉敞卻是個難得的厚道人,他對待宗族宗子的仁愛堪比楷模,劉秀他們家沒少得他的好處。

劉秀的母親樊嫻都出自南陽郡湖陽縣一戶富豪之家,樊家三世兼營農商,到劉秀外祖樊重一代,已開拓良田三百餘頃,雖說比不上新野陰家,可在湖陽也算得是典型計程車族莊園了。

劉欽和樊嫻都這對夫婦感情甚篤,一共生下三子三女,可惜劉欽命不長久,在劉秀九歲的時候便撒手人寰。這一大家子全攤到一個女子身上,境況可想而知。劉秀的叔父劉良時任蕭縣縣令,於是為了減輕家負擔,劉秀便被劉良接去蕭縣代為撫養,叔父待他極好,送他去學堂接受啟蒙,待到成年劉秀才又回到蔡陽,侍奉母親,耕田務農,維持家業。

手的筆一頓,不知為何,眼角掃過劉秀沉靜俊逸的側影,心竟是升起一縷酸楚。這樣一個風神俊秀、氣質儒雅的人物,打小的境遇卻並非是一帆風順,如果不瞭解他肩上到底擔負過什麼,很難相信他會是個下過農田、賣過雜物的俗人。

“怎麼了?”似乎覺察到我在關注他,他側過頭來,微笑著看向我。

陽光從窗隙透射過來,金燦燦的光芒映在他白皙的臉龐上,笑容溫儒雅,寧靜致遠。

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呢?怎麼能……一直這樣保持著永恆的笑容,他難道不會哭泣,不會傷心,不會失望,不會憤怒的嗎?為什麼臉上總是能掛著閒適溫柔的微笑呢?

我不懂!一個經歷過那麼多坎坷的人,怎麼能一直這麼無慾無求的笑著?

“劉叔……”我喃喃的吐氣,他的眼睛清澈透亮,柔軟的眼神如若澄淨小溪,潺潺流淌進我的心裡。“不,沒什麼!”

我狠狠的感到一陣狼狽,咬著唇倉促的壓下頭,繼續盯著縑帛發呆。

接下來的命運到底是什麼呢?

劉秀……他或許是不願意看到戰亂的,他心對母親兄弟姊妹的關切度也許遠比男兒雄心來得重,可是劉縯……劉縯的壯志註定會打破他心柔軟的平衡。

對不起了,劉秀!歷史如此……命裡註定的,躲也躲不掉!

我的手指緩緩收緊,心裡有個聲音很肯定的給予自己答案:劉縯沒錯!順應時勢,造就英雄,選擇這條創世之路才是正確的!

劉秀太過優柔,太過婦人之仁,劉縯之前說的沒錯,他這個弟弟胸無大志,我絕對不能受他影響!

強迫自己重新整理思緒,讓一顆躁動的心漸漸回覆平靜。

南陽郡位於荊州北部,東鄰江淮,西依武當,南望江漢,正北直指函谷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擁有三十餘鎮,數十萬戶,人口過百萬。界內山脈有綠林山、桐柏山、衡山,水脈有沘水、淯水、沔水、湍水等,算得上是山清水秀、風光怡人,可見當初劉仁頗具眼光。

可南陽地區同時又居住了太多的劉姓宗室,對王莽新朝而言,這就是塊雷區,超級敏感的地帶。

居攝元年四月,也就是距今的十二年前,王莽居攝輔政初始,因不滿王莽覬覦皇位野心昭然若揭的南陽安眾侯劉崇與侯相張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