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書,報班要大幾千塊錢,她不捨得,就自己窩在宿舍裡練習,一邊聽著磁帶一邊翻譯,剛開始的時候,只聽幾句小滿就覺得腦袋發脹,只靠著一個小吊扇,根本驅趕不走上海蒸籠般的悶熱,小滿咬著筆頭,幾次翻不下去,把筆往桌上用力一甩。
甩完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乖乖撿起來,繼續。
七月底的時候,氣溫達到最高,小滿生了痱子,不停地擦藍色的痱子藥水,還是熱,只好把頭髮剪短打薄。
到八月,颱風開始造訪,不能開窗,屋子裡更熱了。
又過了一週,學校圖書館開始正常開放,有空調吹,小滿每天都要早起去跟一幫考研的學長學姐搶位子。累的時候就去機房找美劇看,手賤點了部《律政狂鯊》,看的時候倒是過癮,看完回到宿舍開始睡不著了,那些犯罪的血腥場景開始一一在眼前浮現,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後半夜好不容易迷糊了一會,可惡晚上喝水太多,想要上廁所。平時晚上出去不覺得可怕,這下子安安靜靜的恐怖得要死,第一天她硬是憋到大清早,後面學乖了,晚上都不敢喝水。
就這樣在睡眠質量極差的狀態下混混沌沌地結束了暑假。
大二開始,突然流行校內網,在大學生中引發一股浪潮,夏小滿在自己註冊成功後,搜到了紀曉梵,搜到了陸煒,搜到了曾厘,還意外地搜到很多多年未見的小學同學,她搜“穀雨”,出來九個人,一一核對,卻沒有一個是她想找的那個。
校內網的出現,滿足了人心中的虛榮心和偷窺欲,但學生總歸單純得多,看到昔日同學放一張得獎的照片,會真心地祝賀,寫一篇失落的文章,會貼心地安慰。
小滿在校內網上發的第一條狀態,就是她心情極端低落的時候。
“小滿,你怎麼了?”
第一個電話打來的是陸煒,雖然之後對此耿耿於懷的紀曉梵一直強調自己當時在上課所以沒第一時間看到,不管怎樣,在那條狀態下留言的人一下子就有十幾個,卻比不上一個電話讓人覺得安心。
“我弄丟了本書……”
陸煒嚷嚷著:“丟了本書又不是丟了條命!你沒事發什麼好像地球要毀滅一樣的狀態啊!”
小滿卻笑不出來:“外文原版文獻,買不到要按照十倍的價錢賠的。”
“一本書能有多貴啊,十倍就十倍,大不了賠他就是了。”
小滿此時卻已經哭喪著臉了:“235美元一本。”
“235乘以10也就2350……哦,再乘以……”陸煒頓了頓:“你別急啊小滿,買不到才賠十倍嘛,買得到就不用賠啦,你把書名發給我,我幫你想想辦法,說不定我哪個朋友正好有這本書呢,你等我訊息,啊!”
一萬多塊錢,如果找不到,小滿是拿不出這麼多錢來賠的,紀曉梵說錢的事情她去想辦法,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因為常駐圖書館,裡面的老師跟小滿很熟,給了小滿一個學期的時間去處理這件事。沒想到還不用一個月,陸煒就把書寄到小滿這裡。拆開包裹,一本全新的書,小滿洗乾淨手,用一種神聖的心情在翻閱它。
意外地發現,裡面夾著一張明信片。
是……寫給穀雨的,簡單的祝福的話,沒有落款。
撥通電話:“陸煒。”
“書收到了嗎小滿?”
“收到了。”小滿目光停留在明信片上的娟秀字跡:“書是誰買的?”
“你別管誰買的啦,趕快拿去圖書館,把書還了……”
小滿打斷他:“是穀雨是嗎?”
“……”陸煒卡住了,過了半晌,支支吾吾地說:“是穀雨找的,他叫我不要跟你說……”
“知道了,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