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小校伸袖不停揩拭著頭額的汗珠,口裡呼哧呼哧撲出粗氣,碎步小跑著,奔向張飛後園。
“張將軍可在?”
“在後堂。”
咚咚咚,小校剛轉過一座假山,眼看就要到後堂了。突然,裡面傳來滾雷也似的聲音:“你這廝要是再抖,讓俺下筆重了,看俺不把你剁了拉出去餵狗!”
接著,傳來嗚嗚的哭聲。這哭聲一起,那聲咆哮接踵而至:“你這廝忒也沒出息,如何俺沒打你,你恁的哭個娘娘腔。休要再哭!惹毛你張爺爺,叫你死在眼下!”哭聲頓住。小校腳步停下,知道張爺爺正在發火,不敢貿然闖進去,只得躲在門邊。蹲下身來,右手按著胸口,左手揮袖揩汗,伸出長舌,學者狗的樣子長長吐了吐。蹲了一時,左手掰開右手,伸到眼下一看,還好,小心肝並沒有破腔而出。這才努力吞了吞口水,平復身心,深吸一口氣。悄悄將自己的一顆腦袋,慢慢伸了進去。。 。
陽光如飛絲般shè入堂屋,寬大的堂屋裡面,光線還算充沛。
入眼處,一張略帶點蠟黃的畫紙,如銀河卷空,從屋頂上方直丟而下,平鋪垂離地面一尺處。三五個甲士合力肩扛著一方周寬六尺的大榻,大榻上疊著小榻。一人虎背熊腰,正盤腿坐在上面,手舉一支粗毫,正大咧咧的揮舞剔弄著。五六碟顏料,三四杆粗細不等的毛筆,無規則的擺放在大榻之上,隨時取用。
小校微微一愣,撫平了磕歪的頭盔,再看那蠟黃的紙張上,眼前一亮。一副仕女圖濃抹淡勾,在張飛一杆筆下,已初俱規模。削肩蜂腰。玉臂輕舒。胸脯微隆,裙襬招風。一張秀氣的瓜子臉俏皮可愛,婉約的雙眼能勾人心魂,明豔的唇瓣最是惹火。再看她淺淺一笑,雙頰間隱約也能看到一個小小的酒窩。而那輕啟的朱唇,露出的貝齒,怎禁的撩撥?
呃。忒不爭氣!小校臉上一紅,趕緊伸手鎮壓小弟。左右一看,幸好沒人看見,不然糗大了。
再伸頭看時,差點笑噴了出來。想必是紙張似長實短,而屋頂橫樑又離地面太高。無法夠著,愣是讓兩個甲士爬上屋樑,來了個倒掛金鉤,讓他兩一人捏著一角,舉著紙張,以方便張飛作畫。看他兩痛苦的神情,想必是時間長了,掉著的手臂早已麻木了。故不住的顫抖。以此惹得張飛無辜的大罵。
對於此舉小校是早已習以為常,不足為怪。張飛喜畫仕女。因此養了個怪毛病,只要他在作畫時,就算天大的事也不得打擾他,否則……想必誰也明白後果很嚴重這個道理。所以,一般這時,誰也不敢去撩撥張爺爺。
小校蹲了下來,太陽曬在身上不耐煩,汗珠也從面頰上直流進兩邊脖子裡,頭盔裡也似起火了,還哪有心情繼續欣賞下去。砸吧著嘴巴,看著高高在上盯著自己的那顆太陽,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想著還是在門外蹲著吧,等張爺爺忙完正緊事再把重要軍情稟報給他吧。
正要蹲下,屋內早傳來張飛的大呼聲:“是甚鳥人在外面磨磨蹭蹭的,快給俺出來!”
小校心裡一喜,趕緊撐起身子,撩開衣角,跑進堂去,屁顛笑道:“回張爺,有重要軍情。”
張飛猛然住筆,回過頭來,扯破嗓子問道:“可是我大哥讓我出兵的命令?”
小校乾笑一聲,說道:“這卻不是……”
“幹你孃的,不是你來消遣俺!”
張飛眉毛一擰,隨手抓起一碟顏料,劈手就潑了過去。小校不及避讓,幸好潑偏了去,只把半邊臉還有半隻耳朵染成了藍sè。小校不敢出一聲,也不敢伸手去揩拭,只緊閉起左眼,低頭不敢理會。張飛見他不啃聲,早是火冒三丈的,大罵道:“還不先給俺退出去等著!”小校不敢一語,連聲道是,低頭退在了門外。
張飛又畫了兩筆,正是舉筆描胸,不想思想開了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