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不知道是該感嘆小男童那沒有任何雜質的眼睛太具有欺騙性,還是該憤怒於幕後兇手對小男童的利用。
想到那設計陷害他偷取天一神水的人,楚留香的眼神沉了幾分。
眼下,要想找到真正的兇手,他就必須要儘快找到那小男童和那婦人,好在小男童和婦人應該都是天倉縣本地人,兩人說話時的口音很重,這一點很容易辨聽出來。
明日他便去問問天倉縣街道上那些擺攤的小商販,這些商販每日在街道兩旁擺攤,見得人多,訊息應該相對會靈通一些,多問問這些商販,總歸是有利無害的。
楚留香這麼想著,屏風另一端那水流的聲音就在這時傳入到了他的耳朵裡。
這嘩啦嘩啦的水流聲其實並不是很清晰,聲音也很小,但是楚留香聽覺敏銳,任何細微的聲音落在他耳中,與常人相比,都相當於是放大了幾倍。
楚留香突然覺得房間的溫度有些熱。
原本他心裡想著玉佩丟失的事,便不曾分心去理會其他,而等他理清楚思路之後,此刻聽到這聲音,思緒就莫名發生了一些偏移。
雖然方才回答無花的時候,他的態度並未有任何不同尋常的地方,但其實,想著和無花躺在同一張床上休息,楚留香多少還是有一些緊張的。
無花在他眼裡,到底還是和其他男子有些不一樣的。
他的那些朋友,幾乎都是與他一樣的灑脫豪爽之輩,沒什麼規矩束縛,也不拘泥小節。但是無花不一樣,在面對無花的時候,楚留香總會下意識收斂一些平時的那種隨意,也會下意識在意自己的一些行為舉止。
他不想看到無花皺眉,更不想無花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若是以往有人對楚留香說,他會因為某一個人而刻意收斂自己的一些言行,楚留香斷然是不信的,甚至會覺得有些好笑,畢竟他向來是無拘束的。
但是現在,事實就擺在他的眼前。
歸根到底,楚留香覺得,或許是因為無花太完美了。這世間沒有完美的存在,但無花是。所以在這樣的無花面前,他便希望自己能在對方的心裡留下一個好印象。
聽著屏風那端的聲音,楚留香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然而明明茶水的溫度十分適中,楚留香喝進去之後,卻覺得有些燙了,胸口有些微微的發熱。
他抿了抿唇,站起身走到窗前,將閉著的窗戶開啟,窗外的樹木在晚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徐徐的微風吹到楚留香的臉上,帶來的這一絲涼爽散去了他胸口的那股熱意。
楚留香在窗前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直到他聽到腳步聲之後,才轉過了身。
沐浴之後的付臻紅仍舊穿得是一件款式簡單的雪白僧衣,他的脖頸上掛著一串剔透的琉璃佛珠。
或許是因為剛沐浴完,楚留香發現無花身上那種空寂感變淡了幾分,眼睫上沾染的水霧之氣似乎還未乾,少了一種距離感。
楚留香再一次真切的覺得,無花是真得好看。
在楚留香去沐浴的時候,付臻紅便坐在凳子上看起了書,這並不是什麼經書,就是一本非常普通的話本。
楚留香沐浴完出來,便見到僧人專注看書的側臉:「無花,還不休息嗎?」楚留香問道。
付臻紅聞言,偏頭看向了楚留香,「我在看一會兒便睡。」
楚留香輕輕點了點頭,「那我便睡裡面吧。」這樣一來,無花也更方便。
「好。」付臻紅微微一笑,而後便把目光移回到了話本上。
床的位置是正對著桌子的,楚留香躺在床上之後,側過身看到的就是付臻紅的背影。屋內的燈光照在付臻紅的身上,與皎潔的月光融成一種暖色的光暈,彷彿將付臻紅身上那清冷的白衣染成了溫暖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