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作猶豫,他便來到那蛋糕店前,掏錢買了一塊最普通的蜂糖蛋糕——店家用來打包蛋糕的包裝材料是某種質地粗劣的厚紙,摸起來毛毛糙糙的。
鄧肯拿著報紙與蛋糕向古董店走去,心情卻莫名地愉快起來。
走在街頭,與人交談,購買東西,返回住處。
如此簡簡單單的事情,卻讓他產生了一種仿若隔世的感覺——他幾乎是細細品味地享受著這種在陸地上呼吸的感覺,並把這些普通的日常當成了某種寶貴的生活體驗看待。
失鄉號上的生活其實也還可以,山羊頭聒噪但可靠,愛麗絲也是個有趣的傢伙,但能體驗一下陸地上的生活也不賴。
沒過多久,鄧肯便回到了古董店前,在推門進店之前,他還是先抬頭看了一眼店鋪上的招牌——鄧肯古董店一排字母仍然靜靜地印在上面,帶著彷彿十幾年不曾改變的陳舊質感。
他推門進店,鈴鐺的碰撞聲清脆響起,緊接著,便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方向傳來。
褐色長髮的年輕女孩急匆匆地跑了下來,又在樓梯口前一個急剎車站定,她扶著旁邊的柱子瞪大眼睛看著鄧肯,表情緊張又擔心。
“鄧肯叔叔,您去哪了?”她飛快地說著,“您說去門口看看,但一轉眼就不見了……我還以為您又跑去酒館或賭場……”
鄧肯有點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姑娘,他能聽得出來,對方是真的在緊張和擔心著什麼。
她在擔心一個和自己相依為命的、世上僅存的親人——哪怕這個親人是個嗜酒嗜賭、頹廢暴躁的爛人,而且背地裡還沾染著邪教徒的血腥勾當。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淡淡湧現,但他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我只是出去走走,順便買了點東西。”
一邊說著,他一邊走向古董店的櫃檯,準備把報紙和蛋糕放在上面,妮娜則好像突然放下心來,又緊接著向樓上跑去,一邊跑一邊飛快地說著:“叔叔你等一會,我把早餐端下來——這個時間你肯定又沒吃早餐吧,我煮了玉米甜菜湯……”
鄧肯還沒來得及說話,妮娜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樓梯上,隨後又過了一會,她便端著大大的托盤小心翼翼地走了下來。
托盤上是兩人份的樸素早餐。
鄧肯表情有些呆滯地看著這個女孩忙上忙下,看著她熟練地將櫃檯清理出一塊地方,把食物擺放好之後又去旁邊搬了把額外的椅子給自己……
她手腳格外麻利,而且透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高興勁。
鄧肯看著她忙碌,想要幫忙卻發現根本插不進手去。
他跟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打過不少交道,但他幾乎沒見過和她一樣勤快、麻利的孩子。
放在地球,她應該只是高中生的年紀,哪怕放在這裡,她看上去也是一個學生。
鄧肯突然想到,和一個墮入邪教的“叔叔”共同生活,想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這個名叫妮娜的姑娘似乎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種不管怎麼看都稱不上美滿的生活,而且還能在生活中找到支撐自己的東西。
“我們吃飯吧,”妮娜這時候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她看了鄧肯一眼,彷彿說過無數遍一樣開口說道,“阿爾伯特醫生說過,您如果能按規律吃早餐並保持良好的心情,長久來看那將比烈酒……比止疼片還管用。”
鄧肯卻一時間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妮娜,在對方表情就要變得侷促緊張之前,他才把之前放在一旁的蛋糕拿了過來,並開啟包裝放在妮娜面前。
妮娜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困惑地看著眼前的東西:“這是……”
“蛋糕,從街角買的,”鄧肯隨口說道,“你在長身體,早餐吃些有營養的東西。”
妮娜卻愣住了,她只是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