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那匾額心中暗自規劃間架筆勢,邊上眾人愣愣地看著,都不敢吱聲,屋中靜得掉根針立馬便能尋著。一會兒工夫,馮虞飽蘸了金漆,深吸一口氣,縱意揮毫,三個毛體大字“恆善堂”片刻書就。他隨即又接過小廝遞來的紫檀木描金管湖州“七紫三羊毫”,刷刷點點,落款一揮而就。
看馮虞擱下筆退到一旁,眾人立刻圍攏過來看個仔細。看錢萬才面露喜色,邊上店夥不管到底認字不認字的,頓時齊聲爆出一聲“好”來,倒把邊上馮虞嚇了一跳。
轉回頭,錢萬才握住馮虞的手就不鬆開了。“馮掌櫃,馮老闆,好字啊好字。意境遼遠,筆力雄渾,眼見得為鄙號增色許多啊!知道您今日開門諸事繁忙,本不好再打攪。不過鄙號待會兒巳時三刻開張,您可一定得撥冗賞光,反正就隔了半條街不是。”
反正字也寫了,送佛送到西,馮虞自然沒有不允的道理。錢萬才大喜,將馮虞送出門外,兩人含笑別過。
待馮虞走遠,錢萬才店中賬房湊上前來,低聲問道:“老爺,這馮虞不過小小年紀,寫得好字的多了去了,老爺為何如此青睞,著意籠絡?”
那錢萬才依舊是目視馮虞離去的背影,嘴上低聲應道:“莫小看此人,年前我已探聽分明,他與福建鎮守太監梁裕、福州知府葉如蔭、錦衣千戶楊雄皆有私交,能耐著實不小。咱們初來福州,人生地不熟,今後著落他身上的事情可少不了。”
馮虞回到店中,只見忠叔急急忙忙迎上來,將他拉到後院房中,低聲說道:“少爺,方才我將那錢老闆擱下的包袱拿進來,開啟看了下,你猜裡頭是什麼?”
“什麼?”看忠叔如此謹慎,馮虞也來了興致。
“紋銀百兩,另有一幅卷軸,象是頗有些年頭了,不敢私下開啟,只等少爺來看。喏,就在桌上。”
一聽潤筆居然高達百兩,這實在是超出尋常的大手筆了。馮虞好生奇怪,自己莫非是與財神爺攀上什麼關係了?要不怎麼隔三岔五就有掉餡餅的美事。聽說還有個卷軸,馮虞越發好奇,上前一看,那發黃的箋紙,斑駁的軸杆,果然有年頭了。展開一看,竟是北宋名畫家郭熙的一幅《窠石平遠圖》!
馮虞心想,錢萬才不愧是古董販子,出手就是古物。看那用筆、章法、題名、印鑑,應當不是偽作。不過,有句話叫“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自己那幾個字價值幾何心中還沒數嗎,錢萬才下的本錢未免太過了些。這不行,還真得去問問了。
待得巳時三刻將近,馮虞關照好店裡一切,便向恆善堂方向去了。老遠的,馮虞便看見恆善堂門外頭已經站了不少人,看著都象是來捧場的。還有個胖乎乎的東走西竄,不停地跟人打著招呼,分明就是錢萬才。馮虞上前咳嗽一聲,說道:“錢老闆,馮虞如約而來。”
第二十一章 文人的世界好無奈
錢萬才聽到咳嗽聲,一回頭,發現是馮虞,原本一臉職業性的微笑頓時又燦爛了幾分。“哎呀,馮掌櫃肯賞臉,太好了,太好了。”
說著,他與邊上那位又客套了兩句,轉身拉著馮虞的手登上兩級臺階,轉過身衝著眾人。“今日鄙號開張,感謝眾位賢達前來捧場,尤其是我身邊這位,新近在福州府城名聲顯赫的大食堂掌櫃馮虞。想必大家也知道,馮掌櫃小小年紀就做下好大一番事業。更難得的是,開元寺鐵佛殿前楹聯,就是馮兄弟的手筆。八閩第一文士、南京吏部尚書林瀚林大人前些日子回鄉祭祖,也曾大為誇獎過的……”
這錢萬才突然來這麼一手,倒是把馮虞鬧個大紅臉,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