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太在意這個少年,只走到大廚身邊,喚道:「阿叔。」
大廚頭也不抬,逕自往鍋裡倒油。
他趁著炒菜的功夫,拉起眼皮瞥了霧心一眼,神情平靜。
他的反應,就像霧心從未走過,也談不上什麼回不回來。
大廚什麼敘舊的話都未對她說,只是一指檯面上的菜刀,說:「飯點剛到,樓里正是生意最熱的時候,快點,愣著做什麼。剛有客人點了三條紅燒鯉魚,都歸你了,手腳麻利些。」
言罷,大廚將頭一扭,繼續炒菜去了,油鍋裡又傳來滋啦抄火之聲。
霧心愣了愣。
不過,她並未推辭。
霧心應道:「我知道了。」
說完,她老老實實地將蒙塵劍放到一邊,將袖管挽起,綁在上臂。
然後,她走到水缸邊,從裡面挑了三條活絡的鯉魚,又拿起菜刀掂了掂,熟練地料理起來。
大廚的習慣和以前差不多,用具菜品擺放的位置都沒怎麼變過。
霧心一拿起菜刀,就感到一種奇妙的本能熟悉。這是一種長刀收進匹配刀鞘中的舒適,嚴絲合縫,彷彿這裡與她天生魂靈契合。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又重新變回了二十年前,那個十歲的小女孩,一抬手,就知道每一把菜刀的尺寸、每一個鍋子的重量,只除了她個子高了、力氣大了,不需要踩著凳子也能夠得上檯面、也不會覺得端裝著水的鐵鍋太重了。
霧心略一定神,就找回了久違的感覺。
她手起刀落,利落地殺魚、清理魚腹魚鱗,待魚都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好,她又靈巧地開始處理蔥姜。
霧心刀法輕快,種種菜譜爛熟於心。
她動起手來,幾乎不用怎麼想,魚死得幾乎沒什麼痛苦,而且一通操作下來,若是普通人,難免會髒亂,可霧心用過的檯面上仍舊整潔乾淨,連一滴汙血都沒有落下,清爽得不可思議。
那剝豆子的少年在後面簡直看呆了,連手裡的豆子都忘了剝,木訥地張大嘴,盯著霧心手上的動作。
直到大廚回頭瞪了他一眼,他才反應過來,連忙繼續埋首幹活。
霧心倒是沒什麼大反應,習以為常地起油鍋,將魚下油煎熟。
大廚手上動作慢了幾分,微妙地往霧心的方向一瞥。
然後,他「哼」了一聲,肅著臉切菜,發出篤篤篤的聲響。
廚間裡只餘下炒菜做飯的聲音。
不久,跑堂的小夥過來拿菜。
霧心來了後廚以後,就沒有再出去,他們外面的人大抵也覺得奇怪,但店裡都已經快坐滿了,總不能把上門的客人都趕走,生意還是要做的,只得都繼續幹活。
這會兒,他過來一看,發現霧心這麼個滿身靈氣的仙子居然在火房做起飯來了,眼神大為驚悚。
但霧心自個兒切菜切得專注,大廚滿臉寫著心情不好,他也不好多說什麼,拿了菜,便飛快地走了。
飯點的望仙樓一向熱鬧,客人的點菜一單接一單過來,需要相當的手速和專注力。
霧心飯菜做著做著就逐漸入了神,幾乎相當於修煉入定的狀態,等她回過神來,外面的大堂裡已經十分喧鬧,賓客們似乎大為熱烈。
不多時,只見阿莊直直從前堂興奮地跑過來,一見霧心拿著菜刀,立即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大聲報喜道:「果然!我就說!今個的紅燒鯉魚,還有其他幾個菜都是心妹做的吧?外面客人們的評價大好呢!還有個三樓的貴客給了不少賞錢,指明說是給廚子的,他還提了首詩稱讚心妹的紅燒魚,搞不好是個大人物!
「因為店裡熱鬧,不少客人湊熱鬧也進來吃飯了,大堂裡坐不下,街上擺了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