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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漸漸近了。段劍平道:“陳兄,分手在即,你能為我撫琴一彈,讓我得聆雅奏麼?”

陳石星道:“琴為知音奏,詩向會人吟。小玉爺喜歡聽琴。我雖然未登大雅之堂,也只好獻拙了。”當下正襟危坐,理好琴絃,便彈起來。

段劍平聽了引調,已知他的彈奏是用文天祥的《關山月》詞來譜曲的,於是引吭高吟,與他拍和。

“水天空闊,恨東風、不借世間英物。蜀鳥吳花殘照裡,忍見荒城頹壁。銅雀春情,金人秋淚,此恨憑誰雪?堂堂劍氣,鬥牛空認奇傑。那信江海餘生,南行萬里,屬扁舟齊發。正為鷗盟留醉眼,細看濤生雲滅。脫柱吞贏,回旗走懿,千古衝冠發。伴人無寐,秦淮應是孤月。”

文天祥寫這首詞的時候,正是元兵沿江東下(公元一二七四年,宋恭帝德佑元年。)南宋宰相賈似道率精兵十三萬、戰艦二千五百艘禦敵,不戰潰逃,蕪湖、建康(今南京)、鎮江、揚州相繼失陷,南宋首都(今杭州)危在旦夕之時,文天祥率水師奉恭帝與太后由海道入閩,在海途中感懷國事,憂憤難平,因寫此詞。雖然憂憤難平,但仍是詞句激昂,氣沖斗牛,無一毫萎糜之色。

陳石星彈奏此曲,乃是因為瓦刺入侵,和南宋當年的形勢雖然不盡相同,亦有頗多相同之處。是以不無借古慨今之意。一曲奏終,忽覺胸口隱隱作痛,原來他在紅崖坡劇鬥一場,元氣尚未恢復,彈奏這樣激昂慷慨的曲調,心與琴合,憂憤之氣,橫梗胸際,不知不覺,血脈賁張,登時胸口就好像給壓上一塊巨石似的,極不舒服。

如此跡象,殊非吉兆。倘若不能善自調處,只怕就有身受內傷的危險。陳石星正想調勻氣息,默運玄功,忽地只覺頸背、肩頭、胸口三個地方,同時一麻。段劍平出指如風,已是點了他的三處穴道。——頸背的“大椎穴”、肩頭的“井淵穴”,胸口的“璇璣穴”。

陳石星大吃一驚,只道小王爺是乘機暗算。不料驟然一陣痠麻之後,只覺氣血暢通,就像豬八戒吃了人參果似的,八萬四千個毛孔,無一個毛孔不舒服!

段劍平說道:“陳兄請恕冒味,我見陳兄真氣似乎受阻,必須立即活血舒筋,是以來不及和陳兄說明,即用一指禪功替你醫治。陳兄放心,我家傳的一指禪功,和別家的點穴不同,別家的點穴用以傷人,我家的一指禪功,卻是可以用來救人的。對身體有益無損。”

過了片刻,陳石星但覺精神奕奕,倍勝從前。情知段劍平所言不虛,不禁又驚又喜。

驚的是這位小王爺的點穴功夫如此高明。本來以陳石星此際的武學造詣,倘若早有提防,決不能讓段劍平點中他的穴道,但雖然是出其不意,段劍平能夠在瞬息之間,同時點著他的三處大穴,亦已是非常之不容易了。“怪不得師父在玄功要訣的附錄中議論各家武學,推許大理段氏的點穴功夫為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虛傳。”陳石星心想。

喜的是一指禪功奇妙如斯,不但使自己免除了內傷的危險,而且立即恢復精神,更勝從前。要知他在真氣受損之後,縱然能夠默運玄功,調勻氣息,扛通經脈,可無大礙。但卻未必能有把握完全醫好內傷。又縱然能夠醫好,也決不會恢復得如此之快。陳石星欽佩之餘,忙向段劍平道謝。

段劍平道:“陳兄果然是不愧家學淵源,琴技的美妙不遜令祖當年。你不辭損氣傷神,為我強奏此曲,我才是應該感謝你呢。小弟無以為報,請陳兄接受微物!”說罷拿出一張寫滿蠅頭小字的紙張。

“這張紙上寫的是如何用一指禪功治病的方法,清陳兄曬納,一指禪功本來還可用作傷人的,但以陳兄的本領不屑學這微末之技,就請恕我沒有寫上了。”

陳石星吃了一驚,說道:“我如何敢受小王爺如此厚禮!”段劍平說道:“陳兄此去,艱險甚多。縱然毋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