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
天色已晚,四人不得不在村裡過夜。然而,村裡的房屋破舊狹小,難以容納他們。於是,老者領著他們來到村中唯一的破廟,這裡供奉著財神爺,儘管廟宇同樣破敗,卻已是村裡最好的避風港。
林玄兒環顧四周,打趣道:“荒郊、山野、破廟,似乎成了我們行走江湖的標配。”
玄誠輕笑一聲,回應道:“若非你愛湊熱鬧,我們此刻或許正躺在洛家鎮客棧的軟床上。”
林玄兒不以為然道:“破廟有何不好?記得我和徐天佑第一次住破廟時,就遇到了趙……”
話音未落,徐天佑便打斷了她:“真沒想到,道長竟有武藝在身。”
天公道人淡淡一笑道:“略懂一二。”
林玄兒好奇地問道:“既然你武藝高強,為何不成為遊俠,行俠仗義,卻選擇成為道士?”
天公道人淡然回答道:“當遊俠不過是騙自己,當道士則是跟需要被騙的人一起做一場戲,沒有區別。”
林玄兒調侃道:“你這道士,怎麼學起和尚打機鋒了?”
天公道人嘆了口氣道:“你日後自會明白。”
林玄兒搖頭道:“我不確定將來是否會明白,但我現在好奇的是,為何村裡人對你的每句話都深信不疑?”
天公道人反問道:“你怎知他們真的信了?”
林玄兒不解道:“那他們為何要給你工錢,還宰了公雞款待我們?”
天公道人解釋道:“人們總是需要些儀式感,哪怕明知是戲,也要演得圓滿。”
林玄兒撓頭,一臉困惑道:“真是奇怪。”
天公道人繼續說:“請我驅鬼的人,未必真信有鬼。他們更多的是對現狀無能為力,尋求一絲慰藉。”
徐天佑補充道:“我剛才一路觀察,這地方根本不適合耕種,即便辛勤勞作,收成也只夠溫飽。現在戰亂頻發,稅收加重,他們的生活自然愈發艱難。”
玄誠點頭贊同道:“他們心知肚明是收成和重稅造成了困境,但卻改變不了任何現狀。”
林玄兒不解道:“既然如此,為何不向官府求助,反而要捏造一個窮鬼來解釋一切?”
天公道人道:“官府?他們早已習慣了推諉搪塞,百姓的疾苦,又豈是一紙公文所能解決的?而窮鬼之說,雖是虛妄,卻能讓他們心中有所寄託,哪怕是片刻的安寧。”
徐天佑接話道:“他們撼動不了官府的決定,但是能借助窮鬼一說,給自己心靈找到一絲慰藉。”
天公道人自嘲道:“所以這頓飯可不是什麼做法錢,而是演戲的錢。”
林玄兒沉默了,她開始思考,這世間的苦難,是否真的有解。若有解,為何這些人會選擇自欺欺人?
當遊俠不過是騙自己,當道士則是跟需要被騙的人一起做一場戲,沒有區別。
林玄兒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天公道人說的話。
天雖然很黑,但生起了篝火。火光照亮林玄兒滿臉困惑的臉。
徐天佑道:“玄兒,你在想些什麼呢?”
林玄兒道:“有些事情我似乎越來越想不明白了,腦子裡亂的很。”
天公道人嘆了口氣道:“我想不明白的事情也有許多。很多時候我感覺我能做的並不是把事情處理了,而是給了他們一個虛假的希望。”
玄誠背過身躺在地上,道:“想不通就別想,等事情遇見多了,自然什麼也想得通了。”
林玄兒道:“可是我現在腦子裡很亂,理不清我睡不著。”
徐天佑笑道:“以前徐老乞丐告訴過我一句話,路是走出來的不是想出來的。或許世間百態看著看著,這些事自然也就想得懂了。”
林玄兒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