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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一邊大海的幽冷,他的倒影猶如鬼斧雕琢般精緻,因為四周光線的暗淡,膚色比平常更白幾分,透露出幾分隱約但逼人的疏冷凜然,令人無法逼視。海底的風不時席捲過來,揚起他鬢邊長髮和衣袍下襬,飄飛起落之間,無盡風流。

因為通道並不寬闊,他與她靠得很近,行走間,兩人垂落體側的手臂時時交錯,衣袖摩挲的聲音一下又一下,明明很輕微,稍不留神便會忽略,卻彷彿每一次都重重擊打在她的心臟。

——同行的野心和膽氣麼?

幾個宇爭先恐後地擠進腦海,容蕭有些惶惑,然後在下一刻,不知緣由地忽然間就畏縮起來,於是匆匆忙忙地收回目光,在下一陣風席捲時,有些慌亂地抬手拂開被風吹得遮擋在眼前的幾縷頭髮,彷彿是在掩飾著什麼。她抬起的手,恰是與他相鄰的那隻手,於是衣袖摩擦的聲音驟然消失,一時間,耳邊只剩下風和海的奏鳴,先前隱約的寧和隱謐的氣氛驟然不見了蹤影,空氣頓時間緊迫起來。她僵住了身體,心頭乍然恍過的失落瞬間吞沒了所有別的情緒……

——卑鄙。

她委屈起來。

狐狸施捨一般丟擲了極其誘惑的糖果,她偏偏像個貪吃的孩子,明明被告誡會長出一生無法擺脫的爛牙、會因為牙痛夜夜輾轉不寧,可是雙手仍舊控制不住地想要伸出去,甚至擔憂著,一旦猶豫了,對方就會失去了施捨的耐心,收回伸出的手,繼而將她狠狠扔進被悔恨放逐的深淵。

容蕭覺得雙腿像是漸漸發生質變,從血肉化作鉛石,每抬一次,都耗費她全身的力氣。她垂著頭,一時悲哀,一時激越,一時又自我唾棄,直至最終腦袋裡攪成了一鍋稀粥。

就在這時,幾步之外的地面上,一隻掙扎著的、她不能定義類別的海底生物吸引住她的注意力。這個倒黴的沒有被分離的海水帶走的東西,正因為失去賴以生存的海水而陷入臨死前的極度恐慌裡,撲騰得一片泥水四濺。她停下腳步,呆呆看了一會兒,心頭劃過一抹哀傷,暗自嘆著氣矮身,伸手將它拎起朝旁邊的大海扔去。脫手的同時,那恐慌的動物不知用哪個部位在她手背留下了一道鮮血直冒的傷口,她痛呼著,抱了手想跳腳,卻看見那傷口轉眼之間莫名地就自己開始癒合,隨之而淡去的疼痛感還沒完全消失,傷口就已經不見,只剩下手背上因為光線而顯得黯紅的血。她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愣住,幾乎要以為自己生出幻覺,半晌愕然轉身抬頭看向身旁的人:“怎——”

狐狸不知何時停下的腳步,站在那裡,稍微側了身,垂眼看著她,因為距離近,這樣的姿態,令他的神情看上去很柔和,而他唇角那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映在容蕭眼底,乾乾脆脆地奪去了她的語言能力,令她呆滯如同個傻子……直到又一陣海風襲來,將她的發揚起,與他的糾結纏繞,阻隔了視線。風靜時,與髮絲一同落下的,還有他略略帶著涼意的唇。

容蕭笨拙地大睜著雙眼,聽見自己的心臟在驟停之後,又猛地狂跳起來,視線裡,只剩下他額上垂落的一縷發,和他黑密的睫毛。然後,那睫毛微動,慢慢掀開來,睫毛之下,幽暗無際的眼底,風雲湧動,如同席捲一切的黑洞,將她殘存的一絲絲元氣掠奪殆盡。

片刻,他稍稍退離,唇角勾起淺笑,下一刻,忽然伸手攬住她腰間拉近,另一隻手扣住她後腦,雙唇再次落下時,竟已滾燙如火,卻是在她唇上一觸即過,滑落在她耳際,伴著炙熱的氣息,他低低地開口:“或者我是看錯了你?”話音落時,利落地退開,前行了數步才駐足回身看她。

容蕭在他退開的一刻,因為乍然冷卻的空氣而止不住全身戰慄。她大口呼吸著空氣,全然沒有試圖去掩蓋自己的無措,只是呆在原地,等待失重暈眩的感覺慢慢褪去,許久才抬頭迎上前方狐狸的眼,就在視線相對的一刻,分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