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是很累的,她哪一天,都是這麼累的。吉澤想。她把書包放進了房間裡,她的房間,在這個城市裡,還不算小的房間,但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清。沒有小女生所熱愛的什麼裝飾品,就連色調也只是略顯清冷和無奈的白。吉澤似乎從來沒有精力去關心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這些東西,於她而言,本來就是冰冷而毫無意義的吧?
五點四十五分。離放學,過去了十五分鐘。
她熟門熟路的來到廚房。連鍋灶也都是冷的。她手裡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開啟冰箱,只有這麼點可憐的東西麼?不過似乎,也夠了。做什麼。西紅柿雞蛋麵吧,反正她,也沒有什麼食慾。
很快,熱氣騰騰的面就出鍋了。大約真是很熟悉的。不會做飯就只有捱餓。吉澤知道。她麻木而機械吃完了一碗麵。彷彿只是為了填飽肚子一般。她輕手輕腳的收起碗筷,望了沙發上的女子一眼。那女子睡得極不舒服,眉頭微皺,偶爾還會痛苦的哼一聲。喝酒了?沒辦法。吉澤靜靜地站了一會,安靜的眉眼只是望著女子。面色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然後她還是放棄了要叫醒那女子的想法,而是扯過一張便利貼,在上面簡單的寫:“鍋裡有面。餓了就熱一熱。——吉澤。”
空氣中只聽見女生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輕的好像不曾存在過卻又像是某種氣味般久久的存在於這虛無的空氣中,像是經年累月都不曾散去過。
是一種細微而綿長的憂愁。
六點零三分。
女生拿過書包,開啟來,掏出今天的作業和課本。檯燈暖橙色的燈光暈染開來,照在作業本上,混合著數字與符號,讓人昏昏沉沉。仍是對著作業本和數學題死磕,她無聊的想要放開,但終究是放不開。
時鐘嘀嗒嘀嗒的響。
最後吉澤還是丟下了作業本,走上了陽臺。窗外的燈光各種顏色,閃閃爍爍,倒也好看得很。她的嘴角牽扯出一抹笑,最終還是笑不出來。於是走到搖椅邊,躺了下去。
七點五十四分。
手機滴滴滴地響起來,把原本被涼涼的晚風吹的想要睡覺的吉澤弄得毫無睡意。她慢吞吞的從搖椅上爬起來,走進房間裡,才發覺有那麼一點涼。不過房間裡麼···大約也是一樣的。
八點十二分。
“吉澤,你在幹嘛?”
“吉澤,我今天看見你跟我說過的那個女生了。”
“叫林顏對不對。”——寧遠。
第一句話,只是隨口一問,吉澤懶得回答了。
第二句話,倒是有那麼點意思。
第三句話,明明是問句,卻用了句號。他明明就是篤定的。
又何必問她。
吉澤突然覺得有點累。他還是知道了。就像他一定會知道一樣。他還是知道了。那個好像高高在上的女孩。那個喜歡對著人笑,眼底卻殊無笑意的女孩。那個那麼優秀的女孩。那個讓吉澤很自然就在他面前提起的女孩。那個讓他輕易記得的女孩。
那個,叫做林顏的女孩。
她望著手機發了會兒呆。按了回覆鍵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良久,她飛快的打下一個字:“哦。”
“哦。”
她是真的累了,吉澤知道。不想去望桌上的作業本一眼。也只是關了手機扔在了一旁。他是不會再回過來的。又或者回不回過來已經沒什麼意義了。這世上的事對吉澤來說好像還沒什麼是有意義的。可是她還是不得不活下去。因為還有很多東西放不下。
她嚥了咽發乾的嗓子,有種苦澀的味道從口腔蔓延開來。渴了麼。她站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水是熱的,還冒著熱氣。吉澤扯過被子隨意蓋在了身上,閉上眼睡了。忘記了喝水。那本來熱著的水就這麼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