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員是個年輕男生,這時候就退後半步說了句“不好意思”,然後掄圓胳膊給了顧正明一耳光。
啪!
這一耳光打得又脆又響,瞬間把周圍人的目光全都吸引過來了,包括行色匆匆,原本並不好奇這邊發生了什麼事的人。
顧正明當場被打懵了,他跟個雕塑一樣,連抬手去捂臉的動作都沒有。
倒是打人的外賣員一臉緊張地後退了半步,是個生怕他還手的模樣,見他沒有動作,這才又連忙說完了剩下的話:“顧先生,是一位梁小姐叫了跑腿服務讓我這麼做,對不起,但是……她給的太多了!”
他解釋完原因掉頭就跑,生怕顧正明反應過來要找他算賬,而圍觀眾人聽到這事跟一個女孩子有關,目光中瞬間充滿了八卦的氣息。
這現場版的熱鬧可比手機好玩多了!
容易趁著大家的視線落在顧正明身上,默默地後退了半步,在經過顧歸帆身邊時不忘伸手扯他衣襬一把。
顧歸帆很有默契地順著她力道往後退,等到了看熱鬧的人群的邊緣,跟她一起扭頭就跑。
顧正明不知道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還是因為近來連累他們太多,所以心裡有愧,發現他們悄悄跑了,也沒有要攔人的意思,而是獨自面對了接下來的麻煩。
“請不要拍了,已經拍了也麻煩不要發出去,否則我就要追究法律責任了……”
他處理爛攤子的話音被徹底拋在了他們身後。
容易一路逆風跑出了航站樓,白天還有些曬人的太陽已經徹底被月亮取代,風中帶著微微的涼意和傍晚獨有的氣息,就算跑得氣喘吁吁,她也仍舊是快樂的。
顧歸帆個高腿長,又在體力上更佔優勢,按理說應該跑得比她快,可等她跑不動了停下來,他卻是準確無誤地停在了距離她半個身位的地方。
只要她一回頭,他就會在她能夠看到的地方。
容易扶著膝蓋深呼吸了好幾口,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勇氣,忽然回頭問他:“你在國外這幾年有想起我來麼?”
此情此景實在是跟他們讀書時的場景太像了。快遲到了,所以必須要快點跑,否則就要被風紀老師追上了。
顧歸帆的呼吸很快恢復了平穩,他很擅長跑步,也很擅長配合別人的節奏,運動並不耽誤他思考,可他這時鬼使神差地不想去考慮那些見鬼的差距了,他望向航站樓外的天空,話音很輕的應了一聲。
“我也有想起你。”容易任憑晚風吹亂自己的長髮,將一雙動人的眼睛藏在後面說,“不過我想起你來的時候會忍不住生氣,你想不想知道原因?”
他點了頭,從他主動讓自己的態度發生微妙改變的那天起,就料到會有這樣一天了,只是這一天本該來得更早些。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他們又不是什麼例外,在察覺到異樣的那天就該散夥了,可他到底還是忍不住自作多情——他以為他們至少可以有個像樣的告別。
容易今天的問題算是給了他一個彌補遺憾的機會。
顧歸帆洗耳恭聽,聽她把自己罵一頓,可她的主動也是有限度的,顧正明四捨五入算是推了他們一把,用這場鬧劇把他們的關係重新推回到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對某些暗流湧動的情緒來說,一個人走了九十九步,剩下的那個不能連一步都不走。
容易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明白,但在從機場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無言地開車跟在她後面,直到她到了住處才開車離開。
他們現在的住處隔得不遠,走路只需要十五分鐘,開車就更近了,可他們心照不宣,誰也不戳破那層窗戶紙。
等到了第二天,容易的心情好得肉眼可見,讓照例替她帶早餐的荷花都驚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