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都是霜。拓跋珪獨自走著,目所不及的遠處,有誰在拉著嗓子唱:
“帳外一株棗,歲歲不知老。阿婆不嫁女,那得孫兒抱?”
他笑了起來。
草地無邊無涯,整個天地也不過就這麼大了。
“快跑!快跑!”
“讓開!讓開!”
他反應及時,退到一邊,卻還是被推搡了一下。
三個男孩,臉上帶著惡作劇之後的興奮,以及一絲絲驚惶,躲避著身後婦人的叫罵。
“咦,你是誰?”長得虎頭虎腦的小男生跑過去,又跑回來,指著他道。
另兩個在前面焦急的回頭:“社侖快跑吧!”
叫社侖的偏偏停下來:“不行,我怎麼沒見過他?”
兩人無奈倒退,望向身後:“蘭閼氏的人要追上來了!”
社侖一揚下巴:“追上來就追上來唄,她能拿我怎麼樣。”
“這次可不一樣,蘭閼氏是單于最寵愛的閼氏,你把她心愛的兔子烤了吃了,她氣得要發瘋!”
“她明明有兩隻,我只吃一隻,哎,這麼小氣!”
那兩人急得不行,只促道:“快跑吧,沒抓到總比抓到強。”
社侖乾脆甩都不甩他們,逼近拓跋珪鼻尖:“喂,你叫什麼名字啊?”
“涉圭。”
“新來的?”
“……嗯。”
“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
這一句可把社侖氣惱火了:“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誰?!”
那兩人道:“社社社社侖,她們來啦!”
“抖什麼,我擔著!”
兩個男孩對視一眼,不發一言溜掉了。
“去!”社侖用拇指一撇鼻子,滿臉不在乎的神氣:“老鼠咧!”
“是你偷了蘭閼氏的兔子?”
追上來三個肩寬膀子粗的婦女,將他兩人圍在中心。
社侖哼了一哼。
“好大膽子,憑你是誰,今天也逃不過一頓打去。”
“你打試試看。”
一個婦女揮起拳頭就要上來,另一個扯住了她:“等蘭閼氏過來理論。”
社侖卻是片刻也呆不住,道:“你等你們的,我走了。”
“嘿喲喲,你這小子,欠教訓是不?”
“走了!”社侖不耐煩起來,朝拓跋珪道。
“小孩子恁大脾氣,吃了我的兔子就想走?”一個大著肚子的少婦在侍女攙扶下慢慢行來。
作者有話要說:
☆、閼氏蘭縷
“小孩子恁大脾氣,吃了我的兔子就想走?”一個大著肚子的少婦在侍女攙扶下慢慢行來。
她穿一襲對襟窄袖長袍,前額戴一個用珠璣串成的半月形額穗,紅藍寶珠串串相交,繁頤多彩。兩耳旁又各垂一縷銀旒,並不對稱,一縷直至胸前,跳耀生光。瓜子臉,杏核眼,只一笑,便已醉人。
此人正是僕婦們口中的“蘭閼氏”。她姓苻名蘭縷,身份高貴,乃當今如日中天的大秦國的公主。懷抱一隻雪白兔子,輕輕順著它的毛,她笑得無害:“做壞事的孩子,我可不喜歡。”
“誰要你喜歡。”
白兔叫了一下,掙扎著想跳下來。
蘭閼氏手一緊,繼續撫著它:“兩隻兔子跟了我許久,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少不得討些教訓了。”
兩名僕婦唬上來,社侖拔腿就跑,另一個已經在前頭堵住。她一下鉗住男孩兩隻胳膊,把他吊了起來。七歲男孩不是對手,“啪”,屁股上已捱了結實一巴掌。
他嗷嗷大叫:“我是鬱久閭社侖!我是柔然王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