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屑之色從易中天臉上浮現,他緩緩說道:“當今天下三分。齊國擅馬戰,安國長防禦,陳國水師天下聞名。然齊國主老矣,安國幾位皇子似乎彼此不服氣,吾皇卻正當壯年。永安侯雖病弱,然虎父無犬子,若要天下大統,以侯爺之見該如何?”
“呵呵,易將軍果然愛談三國!”永夜拍桌直笑。她的目光在太子燕身上打了個轉,微眯著眼說道:“聽說齊國大賈安老太爺為齊軍建了五十艘戰船,不知齊水師戰鬥力和陳軍相較如何?”
“永安候還是多想想齊水師若渡秦河,安軍會如何吧?”
“呵呵,難道易將軍不知,我家三殿下才向安家四小姐求了親?”
她言下之意是安國與齊國已成聯姻之勢,陳國莫要想從中討得好去。
易中天額頭青筋直冒,目光越過永夜看向太子燕道:“安國三殿下肯娶一商賈之女,陳國願嫁公主和親。天下三分,合併不易哪。”
永夜眨了眨眼,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原來易將軍並不反對永夜娶公主哪!害永夜直擔心搶了將軍的心上人!”
易中天被她一句話噎得胸中氣血翻滾,冷哼一聲,手伸進懷中掏出一物輕輕放在桌上說:“這是手下無意中拾到的,看似安國款式,永安侯幫本將軍瞧瞧。”
永夜只瞥了一眼,渾身的血便似凍住。如果她沒有記錯,離開安國前,她還為薔薇扶了扶這根金簪。薔薇在易中天手中,月魄呢?
冰涼的事實
………【232。】………
她分不清是酒勁過大還是擔憂過重,心中似有火在灼燒。她隨手翻看了看笑道:“是安國款式,不過,本侯,可不願意公主插戴別的男人送的飾!”
永夜的目光與易中天膠著在一起。她冷冷地想,以薔薇要脅於我,我便要受制於你了嗎?哪怕月魄也在你手中,除非我救他們出來,不然,賠上自己不外多出一個,這道理,我上輩子就明白了。
她看上去醉眼迷離,並無半分驚詫。易中天分不出她是震驚還是平靜。他喝了口酒道:“易某很佩服侯爺的鎮定。不知道刺客來的時候,侯爺會如何對付?”
永夜吃吃笑了:“易將軍覺得呢?”
易中天翻看著那支簪子,總算吐了口惡氣,笑容浮現:“自然是躲起來,讓我擒了刺客,再出來。”
他想做什麼?想要殺風揚兮?這般知我心意?永夜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易將軍說進本侯心裡去了。當然是如此,本侯不會武功不躲起來,難道任由刺客殺了?”
“嗯,侯爺真聰明,捉了刺客,易某便請侯爺與老朋友一起飲酒。”
永夜心沉到了谷底,他們真的在易中天手中。她再舉杯:“永夜是陳國半子,豈有不幫之理!祝將軍馬到成功,早日擒得刺客,少了一個對頭!”
酉時,笙歌盡散。
永夜與太子燕告辭,各上馬車回驛館。
外面風雨加重,雨幕如白色的簾子一重重落下,砸起水花。
永夜躺在馬車上雙眸清亮。她擔心的事情終於生。
掀起轎子的一角,雨越下越大,路面濺起朵朵水花直開到天盡頭似的。噼啪的水聲直衝進心裡。永夜拽緊了那根金簪。
後勁綿長的酒,病弱的身體,她在所有人眼中都應該是醉了。
一個喝醉了的人,這樣的夜晚應該在房中呼呼大睡。只不過,在她房中大睡的人,將會是倚紅。
不出去易中天府中瞧瞧,她如何放心。
雨幕中的屋脊像湖裡游魚的背,永夜穿行其間,彷彿是滑過水麵的魚。
澤雅驛館只呆了兩個時辰,並不妨礙她對陳都的熟悉。安國細作把這裡的小吃店都畫得清清楚楚,自然也包括左大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