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只是捨不得,捨不得弄髒而已。”永夜的聲音漸露疲倦。
月魄釋然地笑了,“改日換了女裝第一個讓我瞧瞧?”
“為什麼第一個讓你瞧?”她的聲音輕得像晚風,幾不可聞。
月魄的眸子像遠處的山影一樣沉,手指勾起永夜一綹頭淡淡地說:“我捨不得讓別人瞧了。”
永夜沒有再說話,睡得沉了。
月魄摸出笛子吹了一曲,笛聲悠揚,似驚醒了林中夜鳥,出幾聲鳴叫。
他摟著永夜在溪邊坐了很久才抱她回房。永夜睡得像孩子似的,月魄目不轉睛瞧著那張美麗的臉。他在床邊靜靜地坐著,良久嘆了口氣才離開。
永夜睜開眼,雙眸如星子閃亮。
聽到竹樓隔壁傳來月魄平穩的呼吸,她才像貓兒一樣輕輕下了床,隔著牆默默感受著月魄的氣息。
十天,已經足夠。
安國的天變成了什麼樣?
山中方十日
………【258。】………
她悄無聲息地掠到廚房,桌上還擺著未喝完的湯,真可惜!永夜又有流口水的衝動。她用竹筒裝了一點兒封好系在腰間,周圍太安靜,靜得能聽到隔壁月魄的鼾聲。
永夜像黑色的鳥向谷口飛去,行了一程她回頭,遠處的竹樓只餘一團暗影。想象著早晨月魄現她不在的表情,永夜的心有些難受。
離別是為了更好地相聚。這是她留在房中的字。
牡丹院的小麻子
………【259。】………
楊花如絮,彷彿一場輕雪紛紛揚揚。
安國京都沉浸在漫天的溫柔之中,連最幽深的巷子裡那棵歪脖子樹也滿枝頭綻放著陽光的綠意,勃出盎然生機。
暮春四月的清晨,牡丹院的老鴇打著哈欠出了房門。
院子裡安安靜靜,一夜笙歌酒後,所有人都在睡覺。
妓院青樓的白天,本就是尋常人的黑夜。
墨玉公子今天也起得很早,竟沒喚醒院子裡的小廝,親自動手泡了壺茶,坐在棋盤前獨自下棋。
院門口的櫻花樹被風吹得懶散,時不時飄落粉紅的花瓣。墨玉望了望肩頭,手指拈起一瓣,託著瞧,風吹過,花瓣輕顫,卻彷彿被吸在他指頭上似的。片刻後,墨玉微微一笑,指尖花瓣飄蕩出去。
他的目光跟著那抹粉紅色打了幾個轉,眼見它要落進院內的水池中,突然一道白影掠過,擋住了他的視線。
“李執事。”墨玉迅收回心思,輕喚了聲。
李言年掀袍坐在他面前,看到那壺茶便想起了永夜。一個多月了,永夜下落不明。當初的計劃是將他扣在陳國,讓端王投鼠忌器,只要端王保持中立,太子天瑞便能順利登基。畢竟佔了太子的名分,李天佑想要登基除非造反。
端王手中握有京畿六衛,如今皇上病重,連宮中的羽林衛也交由端王掌管。這些兵只聽李谷一人調遣,李天佑若無端王支援,僅憑佑親王府的三百親兵,如何能與擁有一千五百人的東宮左右衛率抗衡?
然而,永夜卻失蹤了!
李言年心裡說不出的憂慮。裕嘉帝除了端王不見任何人,紫禁城戒備森嚴,不準任何人出入。雖然太子行動如常,也沒有頒詔書廢太子,但他還是擔心。
遊離谷與陳王交易的條件是裕嘉帝駕崩,陳國便兵攻打散玉關。遊離谷得到操控安國的權力,陳國能得到包括散玉關在內的五座城池。為保大局,端王肯定會兵散玉關,一心攘外。
等陳軍退去,京都之事也該塵埃落定了。
計劃如此,唯一的變數卻是永夜。
這個世界上,能牽制端王李谷的只有端王妃和永夜。只有把這兩個人握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