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古齋門臉不算大,裡面博古架上擺放著各式珍玩,牆上掛著名家字畫。只有一個夥計,正在招呼一個大腹便便的客人。
永夜慢條斯理地看著,豎起耳朵聽客人與夥計的對話。
“這怎麼可能是假畫?這是京都張憐草親筆繪就的。”客人似乎是拿畫來寄賣的。
“爺,你瞧這印鑑有些模糊,你再瞧瞧小人手裡這幅。還有,張憐草擅工筆花鳥,你的卻是幅水墨畫,小的不敢接這幅畫。”
永夜一聽來了精神,趕緊湊過去瞧。這世上別人的畫她可能不熟,安國京都張憐草往她老爹臉上畫掌痕,她對張憐草是再熟悉不過。
永夜瞧了幾眼,見夥計與客人爭得面紅耳赤,便笑道:“在下略知一二,可容在下說說?”
那夥計抬眼打量了下她。見她一身最常見的灰布長衫,袖邊袍角都沒有縫邊,雖是讀書人打扮卻顯得極為寒酸,便哼了一聲道:“這位公子在店內徘徊良久,可有中意的?”
永夜知他以貌取人,也不生氣,手指點著畫作道:“世人只知張憐草擅工筆花鳥,筆法細膩,用色喜豔,卻不知他取字憐草,最長水墨蘭花。葉形飄逸秀美,花似美人螓。且張大師往往醉後心情大好時才會畫蘭,醉後用印手顫故而印鑑稍有輕移模糊的現象。此畫正是張大師難得一見的《醉後蘭草圖》。”
客人越聽眼越亮,夥計越聽越清醒。
重金收了畫,夥計態度瞬間變得謙恭,“在下有眼無珠,多謝公子指教。”
見他懂得退讓謙遜,永夜對這間濟古齋的看法又有不同,暗暗佩服東家用人得當。
“公子可有看上的?”
永夜在店內轉了一圈,笑道:“小哥,這外間擺放的東西不入在下的眼。”
重操舊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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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什麼樣的畫作能入公子的眼呢?”一位須皆白的老者從後院走了出來,抱拳一禮,“這位公子請了,小老兒姓梁,是此店掌櫃。方才已聞公子高見,不知公子能看上何人大作?”
“在下李林,安國人士,聽聞濟古齋珍品無數,想一飽眼福,並不想求購。”她是安國口音,並不掩飾這點。
梁翁早看到了剛才生的事,眼風往永夜一瞟,見她安然自若地站著,雖布衣窮酸邋遢,舉手投足間卻有一股氣度,言語間卻有打探的意味。梁掌櫃的臉已沉了下來,“我這濟古齋若無珍品,齊國上下便再無古玩店有珍品可售。”
永夜前世家裡是做印章的,自己少不了與玩古董的人打交道,自然深知古玩店千百年的規矩。好貨一般是不會全擺在外頭的,店堂內最多有一兩件珍品壓堂就行了。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賣一件值錢玩意兒,就夠撐很長時日了。有錢的主兒除非有淘貨的愛好,否則店內的東家往往得了稀罕物什都會親自送上門去。
她笑了笑拱手道:“既然如此,告辭!”
“公子請留步!”梁翁知道遇到了內行,精神一下子就來了,急呼一聲,拱手道,“老夫有一事要求,能否請公子再看一幅畫?”
永夜回過頭說道:“濟古齋能做到齊國最大,自然有鑑別高手。梁翁客氣了。”
梁翁見她還是要走,趕緊上前一步深揖一恭,“老夫失禮!公子可否移步隨小老兒內院一觀?”
永夜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勉為其難地點點頭,“梁翁先行!”
轉過迴廊來到內堂,梁翁小心地捧出一幅卷軸展開。這是一幅《大青綠山水》,筆勢大開大合,山川雄奇險峻。
“公子請看,這筆力、手法、氣勢非陳秋水莫能畫出。水泊居士正是陳秋水的印鑑,然他一年只畫三幅畫,據老夫所知,今年陳大家已畫有三幅畫,老夫收得此畫卻有些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