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回合過後,兩人都力有不待,於是暫時停手,溫客行搶過酒壺,大口地灌了幾口,撥出口氣,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擺擺手道:&ldo;不來了,今天沒力氣了。&rdo;
周子舒鬆了口氣,可算等著這大爺這句話了,便坐在床沿上,把他往裡推了一下,說道:&ldo;給我騰個地方。&rdo;
溫客行往裡挪了挪,仰望著床幔,好像忽然出起了神,發呆了半晌,才道:&ldo;阿絮,你過一陣子,完全養好了,陪我下一趟山吧?&rdo;
周子舒閉目養神,聞言&ldo;嗯&rdo;了一聲,道:&ldo;我現在就差不多好了,能下山‐‐你幹什麼去?&rdo;
溫客行沉默,周子舒等了半晌,微微有些奇怪,睜開眼,偏頭一看,他還是那樣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目光直直的,便道:&ldo;怎麼?&rdo;
溫客行眼皮顫動了一下,勉強笑了笑,低聲道:&ldo;沒什麼,當年我爹孃曝屍荒野,連個衣冠冢也沒有,我不孝,二十多年了,沒回去看看,總該……&rdo;
周子舒嘆了口氣,慢慢地伸手環住他的腰,溫客行乖順地側過身來,一手攏過他的後背,手指搭在周子舒的蝴蝶骨上,無意識地描摹著那骨的輪廓,將臉埋在他的肩窩裡,悶悶地說道:&ldo;還有阿湘……&rdo;
周子舒道:&ldo;你在鎮上養傷的時候,我回去過一躺,找到了她和小曹……一併,入土為安了。&rdo;
&ldo;多謝。&rdo;溫客行含糊地道,他摟著周子舒的手似乎緊了緊,幾不可聞地說,&ldo;我這半生,都是孤家寡人一個,本以為有阿湘……可阿湘也沒了,那時候你一直不醒,我沒有大巫那麼篤定,我想,萬一你……我……&rdo;
周子舒忽然驚覺肩頭似乎有濕意,他忍不住低下頭去,可溫客行卻一揮手,將燈熄了,帶著些許哽咽的音,低低地道:&ldo;別看我。&rdo;
周子舒從來不怎麼會安慰人,只能任他將自己摟得緊緊的。
慢慢的,溫客行的手開始在他身上遊走起來,周子舒有些不適,可是那人沒有一點玩笑的意思,只是一直叫著他的名字,好像極不確定,帶著微許惶恐與急迫一樣,周子舒心裡嘆了口氣,想著,算了,怪可憐的,讓他一次就讓他一次吧。
他用了極大地剋制力,放鬆了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毫無防備地把自己交給另一個人,髮絲糾纏,耳鬢廝磨時只有那人有一點哀求似的低語:&ldo;阿絮,以後不要走……&rdo;
縱使極寒之地,也有絲絲暖意,自放下的床帳下悄然傳出,彷彿可以開出一朵花來。
第二日清早,周子舒難得睡得遲了,溫客行睜眼看著懷中的人,臉上露出一點心滿意足的笑容。
他一動,周子舒便醒了,只覺得身上沒一個地方對勁,自己整個人還被某人死死地抱著。
他張嘴便想罵人,溫客行早防著這手,在他睜眼的一瞬間,便把志得意滿地笑容給憋了回去,神色複雜又顯得百感交集地深深地望進周子舒的眼睛。
周子舒這未出口的罵娘便在瞧見對方紅彤彤的眼圈時,硬生生地給嚥了回去,不知說什麼好,只得生硬地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嘀咕道:&ldo;你要起來自己起來,別吵我。&rdo;
溫客行立刻從身後環住他,重新躺了回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收斂了裝可憐的表情,心裡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