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伍定遠微微醒覺,方才見到凳下壓了一張帖子,卻給自己擋著了,忙將腳微提,便讓陳得福趴地來撿。
在大都督的注視下,陳得福唉聲嘆氣,先放落懷裡厚厚一大疊帖子,跟著跪到了地下,掏掏拿拿。伍定遠笑了笑,忽然間撇眼瞧見他的帖子,忍不住“啊”了一聲,面容變得極為僵硬。他深深吸了口氣,道:“孩子,你過來。”
“等等……等等……”眼見帖子落在凳子後頭,陳得福伸長了手,疼唉唉地掏抓,卻總差了半寸。正想請爵爺移駕,忽然背後一股熱氣從背心湧入,霎時身不由主,居然站了起來。
陳得福大吃一驚,撇眼去看,驚見那威震天下的龍手,居然放在自己的肩頭上?
想起種種武神傳說,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喃喃地道:“大……大人,你……你想做什麼……”
伍定遠自知滿臉橫肉,難免嚇壞小孩,便溫顏而笑:“孩子,你是寧先生的徒弟?”
陳得福咕嘟一聲,吞了口唾沫,顫聲道:“是……是啊,師父最歡喜喝咱煮的熱茶了……”他見眾參謀一個個捧著紅帖走回,全在瞧著自己,不由乾笑道:“爵爺,您……要不要也來一杯?”
一片訕笑中,伍定遠卻不曾出聲,只上下打量陳得福,呂應裳一旁瞧著,心中自也納悶,忙道:“爵爺,我這師侄長年端茶倒酒,沒見過世面,若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見諒了。”
伍定遠聽得說話,卻只搖了搖頭,自管伸出灰沉沉的鐵手,朝陳得福膝蓋、後背等處捏了捏,似在察看什麼。看大都督日理萬機,不知何以對這無名少年如此關心?眾參謀瞧不出道理,可手上卻還捧著帖子,正想去找地方來放,忽見地下老早擱了高高一大疊喜帖,一時不假思索、便也將帖子一一疊上。
過得半晌,肥秤怪哈哈笑道:“爵爺啊,我家這小福子有甚稀奇之處麼?可是什麼練武奇才啊?”算盤怪哈哈大笑:“什麼練武奇才,這小子頭上長角啦!”
這話本是玩笑,可陳得福聽得“練武奇才”四個字,心頭不禁怦怦跳著。他仰起頭來,怔怔看著伍定遠,就盼他點了點頭,那這輩子就有希望了。
伍定遠年輕時每回遇上大人物,要不給人誇做三奇蓋頂,便說他富貴無極,現下定遠自己年紀長了,自也成了後進的貴人,聽得雙怪說話,便拍了拍陳得福的面頰,微笑道:“對不住,我見這小兄弟筋骨僵硬,手腳遲緩,一時心下好奇,忍不住想瞧瞧他。”
眾人聽得此言,全都笑了起來:“筋骨僵硬?這也值得瞧麼?”伍定遠淡淡一笑,道:“確實不值得瞧。這孩子的資質根本不適宜練武,他若去少林武當練功,第一關都過不去。”
伍定遠是本朝武神,說話威權之重,當今高手無人能出其右,陳得福聽得自己根本不合適練武,一時眼眶竟已紅了。呂應裳則是暗暗嘆氣,雖知伍定遠說得是實情,卻也覺得他太過直率,難免傷了這孩子的心。
聽得大都督如此言語,陳得福自知天命如此,看他嘴角掛著笑,眼中卻在強忍淚水,想來這輩子吃憋吃得夠了:伍定遠哈哈一笑,便將鐵手按上了陳得福的腦門,肅然道:“這位小兄弟,你可曉得伍某此生見過最平凡的人,卻是哪一位人物?”
他見陳得福呆呆傻傻,便拍了拍少年的肩頭,輕聲道:“是你師父。”
陳得福聽得這句激勵,又是惶恐,又是高興,一時間擦著滿面淚水,嘴角卻在傻笑。
伍定遠卻不多說了,他見那帖子還壓在自己的凳子下,便親自替陳得福拾起,正要交還過去,忽然撇眼一瞧,卻見貼上寫著“恭迎徽王祁”等字樣。呂應裳甚能察言觀色,一見伍定遠手持喜帖,神色有異,忙道:“爵爺,有什麼不對麼?”
伍定遠反覆翻看喜帖,沉吟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