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君尚看著情天不語,卻是唇角帶笑,薄光瀲灩,不甚明亮的光線裡,她看不清他眸中的寵溺。
嗯,那麼聰明,是他的情天。
情天突然想起什麼,“既然你說,偶爾會去找爺爺下棋,在那個大書房裡,難道你就從未發現?”
他在繪畫上的造詣,可是比她高多得多。
如果說祖父是她幼時繪畫上的啟蒙師長,那麼藺君尚……是她真正學畫的師父。
藺君尚笑而不語。
情天疑惑他這神色,卻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坑,她居然真的在與他聊天。
反應過來,即使心中有疑惑,也忍著不再追問。
這突然又降下來的氣氛,藺君尚心中暗道不妙,賣關子賣過了,終結好氣氛,吃虧的是他自己。
“我縱然去找老爺子下棋,心思卻不在棋上,你說,我還會去注意房中別的東西?”
“那你心思在哪?”
情天下意識問,轉頭,才發現他望著她的目光如此深。
她突然懂了。
第120章 在思念瘋長的時候,離她近一些
因為懂了,所以不再問。
那一夜,“夜岸”酒吧側門外,他抱著她,他說:兩年,老爺子笑我,從未在他手下贏過一局。
藺君尚是個商人,但卻是個愛好風雅的儒商,除卻商場中不見血刃的廝殺,除卻睥睨金融界的權勢能力,他於繪畫上的造詣很高,棋藝也相當不錯。
沐家老爺子沐保泓雖是比他輩分高的長者,精通棋道,卻不至於能讓藺君尚兩年來從未贏過一局。
只是,藺君尚自己願不願意贏。
兩年前一場大火,她屍骨無存。
所有人都說她死了,面對那間充滿她小時候生活痕跡的書房,他如何能做到無動於衷去對弈?
他說落子行棋間總能聽到她的聲音,擾亂了心神,如何去贏?
並不是真的棋藝不如沐老爺子,只是,他來沐家,本就只為了在思念瘋長的時候離她曾生活過的地方近一點,仿似,也離她近了一些。
這是他懷念她的方式,沒有人知道的方式。
此刻,她問他的心思在哪裡,為何沒有發現牆上掛著的是贗品。
但凡他仔細看過一眼那些畫,自然能辨別真假,問題就在於,進入那個書房,他的心神就總是出神飄遠了,還怎麼注意其他。
名家大作又怎麼樣,想要欣賞,不用在沐家大書房,藺宅裡就有無數。
……
剩下的半碗雞湯已經涼了,情天靠著床頭,病中身體疲乏,很容易又覺得累。
“如果,當時被取走的是真品,還會燒?”
聲音沉沉傳來。
情天閉著眼,素白的小臉聲音平靜無波:“在我眼裡,它們與《辭海》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既然覺得那一套《辭海》燒就燒了,不值得小題大做,那麼,她對那些名畫亦如是。
那一刻,藺君尚覺得她的神色與那位曾在商場中殺伐決斷沉著從容的老者極為相似,那樣的氣勢唯有沐老爺子親自教匯出來才能有,沐家,身為大小姐的沐尹潔,確實差得遠了。
…
這一夜,藺君尚比情天先睡著。
後來他曾還說了什麼,病中精神不濟的她恍恍惚惚,等她眯了一會醒來,房中靜謐,落地窗前的躺椅上,那修長的身影卻仍在。
情天撐坐起身,隔著距離,他的位置沉在一片黯淡的光影裡,臉看不真切,她卻能感覺到,他是睡著了。
今日中午他回來前,護士給她輸液曾提及,他昨夜守了她一夜。
是累的吧,不然不會在躺椅上就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