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分早晚的兩個護工交接班,早班的已經離開,晚班的路上有些事耽擱還沒有到,沐少堂就獨自在這裡看著。
病房裡只有躺著的苗麗雲跟坐在床側椅子上的他,整個病房很安靜。
沐少堂靜靜坐著出神,人有些恍惚,應該說下午從松雲居回來之後,他就從未徹底回過神。
不知過了多久,病床裡的苗麗雲又開始嘴裡喃著什麼,眼睛緊緊閉著,像是陷在噩夢中醒不過來。
“別來找我、走開……”
沐少堂起身,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囈語的母親。
“沐修文夫婦的車禍是你們害的?”
昏沉的苗麗雲耳邊響起一道提問聲,這聲音很熟悉她卻無法分辨是誰的,呼吸急促不說話,沒回答。
“沐情天的藥是不是你們掉包?”
緊緊閉著眼的苗麗雲皺著眉,遲疑的搖著頭,卻沒有別的話。
“向添弟弟的死是被害還是意外,度假村酒宴的大燈是誰做了手腳?”
苗麗雲突然劇烈地搖頭,依舊緊緊閉著雙眼,“不、我不知道……不知道!”
驀然睜開眼,醒來,她身上不能動,唯有腦袋能緩緩轉一轉。
目光轉動,看到站在床邊的身影,燈光刺眼一片模糊不清。
即便她矢口否認,但一臉的驚恐落在沐少堂眼中,她看清了他神色中的絕望與悲哀。
“……為什麼要那麼做?”
二十歲的男生話語僵硬,就那麼望著床裡躺著的人,明明是他的至親,是從小寵愛他溺愛他的人,現如今看著卻如此陌生。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不明白……”
苗麗雲心中一緊,避開他的目光看向另一處,呼吸依然急促,受傷的胸口裡疼,身上疼,下半身卻依然一點知覺都沒有。
感覺得到那道目光一直就這麼看著自己,苗麗雲倉皇地閉上眼,躲避著,逃避著。
沐少堂就這麼望著她,望得眼眶發脹,望得渾身冰涼。
“……少堂,爸媽做的,都是為了你。”
像是又睡著的苗麗雲突然有輕弱的聲音,沐少堂握緊拳頭,一雙眼泛紅盯著她:“這樣的愛,我不要。”
門外有腳步聲逐漸近了,沐少堂抬手抹一把臉,走到櫃子邊擰開一瓶純淨水猛灌了一大口,就聽到晚班的護工進來打招呼,護工是個老實手腳麻利的中年婦人,沐少堂繃著臉低眸點點頭,讓護工照看著,就拎著純淨水走了出去。
沒有乘電梯,他是走的消防通道,醫院的消防通道在晚間格外寂靜,燈光也不算明亮,每走一步自己的腳步聲都聽得清晰。
腳步一步步往樓下,像是隻知道機械地一直走,沒有盡頭,沐少堂的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砰——
純淨水瓶砸落在某層樓梯拐角的牆面上,破裂開來,水四濺,灑溼了一地。
沐少堂無力地坐在臺階上,抱著頭,狠狠抓著自己的頭髮,男人的眼淚無聲地落下,滴在膝頭,滴在臺階上。
因為是至親,即便知道了那樣的事實,即便有證據,他還是心中懷揣著一絲幻想,那些不是真的,那些與自己父母無關。
可當母親說出那句一切都是為了他,他心中最後一絲幻想破滅了,再也沒法欺騙自己了。
……
夜半兩點,玉致居,客廳中開著燈。
“媽,你怎麼還沒睡?”
沐箐箐半夜起來喝水,看到外面客廳亮著燈,出來看,母親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周齡回神,看著從房裡走出來的女兒,微微笑了笑:“夢到你爸爸了,有點睡不著。”
沐箐箐在她身邊坐下,“媽,我也夢到過爸爸,他說他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