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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怎知春色如許

真不甘心……

竹榻上,魏紫死死握住腳上的鐵鏈,難道重生回來,仍舊擺脫不了被困在後院的悲慘命運?

“公雞都打鳴了,你這當兒媳婦的怎麼還在賴床?!”劉婆子粗魯地闖進閨房,“再過半個時辰,老夫人和小姐就要醒了,你還不趕緊燒水煮飯伺候她們!”

魏紫壓抑恨意,沉默著下榻梳洗。

她幼時被拐子拐了,婆母把她買進蕭家,打算養大了做兒媳婦,後來蕭家經商發跡,她那青梅竹馬的夫君有了讀書的機會,半年前上京趕考去了。

兩個月前北方傳來訊息,說夫君落水死了,公婆給立了衣冠冢,又叫她為夫君守節,好好伺候他們。

可是重生回來的魏紫知道,蕭凌霄沒死。

不但沒死,還上趕著成了昌平侯府的上門贅婿,如今已經考上新科進士,金榜題名,洞房花燭,風光無限。

停妻再娶乃是大罪,蕭凌霄怕她知道了找去長安影響他的前程,於是暗中寫信叫公婆把她拖住,就說他死在了趕考的途中。

公婆心狠,收到信後就給她戴上腳銬,又把她關在暗無天日的深宅後院,每天逼她幹各種家務活兒,打算等蕭凌霄在長安站穩了腳跟,接他們去享福時再偷偷打死她滅口。

可憐她前世被三綱五常壓彎了腰,憐惜公婆白髮人送黑髮人,一心一意伺候他們,比親女兒還要孝順,從沒有生出過改嫁的念頭。

到頭來卻像只被遺棄的野貓,被他們扔進枯井害死。

魏紫氣自己無能,蹬了一下腳上的鐵鏈。

鐵鏈打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幹什麼、你幹什麼?!”劉婆子見狀猛地拉了一下她,“戴它可是為了你好,我們家待你不薄,你可別學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見到男人就張開腿,幹出對不起公子的事兒!”

魏紫紅了眼眶。

誰不三不四了,她兩輩子都沒跟蕭凌霄圓過房,清清白白一個人,不像這個老娼婦,一把年紀了還整天跟府裡的那群下人鬼混,自己的褲腰帶都沒扎嚴實,卻整天盯著她的褲腰帶。

劉婆子見她繃著小臉不說話,滿意地訓斥了一句“少動歪心思,老老實實給公子守寡”,才扭著腰離開。

魏紫孤零零站在窗前。

她發黴的那一生,就像這座腐朽的宅院。

她發洩般推開窗:“守你孃的寡,你們全家自己守寡去吧!”

窗後是一座偏僻的花園。

正是草長鶯飛的春天,園子裡花草葳蕤,太湖山石林立,花亭曲廊半掩,牡丹杜鵑爭妍鬥豔,鶯啼燕語嚦嚦婉轉,風景好極了。

溫暖的春陽,逐漸蔓延到陰暗潮溼的閨房。

魏紫迎著春光,久違地彎起眉眼,蒼白清瘦的面頰浮現出點點血色,像是胭脂和搗開的花瓣般綺麗鮮豔。

正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怪異的笑聲。

魏紫驚醒,尋聲望去,對面是一座古樸的小書齋,書齋外的臺階上坐著一位閒雲野鶴般的少年郎,皮囊比滿園春色更加昳麗俊俏,在瓦簷陰影裡慵懶地半抬起臉,又垂下內勾外翹的丹鳳眼,意味不明地覷著自己。

魏紫的腦袋轟然炸了。

這幾天她只顧悲傷,竟然忘了這個人!

她的小叔子——

現今蕭家最卑賤骯髒的妓生子,將來天下最殘暴囂張的大奸臣,蕭鳳仙。

蕭鳳仙是公公從外面帶回來的兒子,據說是從前與他歡好的青樓妓子所生,很不受婆婆待見,常常罵他是野種。

可是魏紫知道,三年之後,十七歲的蕭鳳仙將被天子欽點為陳國開國以來最年輕的探花郎。

之後,平步青雲,一手遮天。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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