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送的都是金銀玉器、古董字畫,他們竟然只送了一盒糕餅,怎麼拿得出手的?”
“就是!那糕餅才值幾個錢呀,埋汰誰呢,我隨手打賞丫鬟小廝的都不止這個數了!”
“到底是村婦,做的糕餅也老土,不如城裡那家酥寶齋的糕餅款式洋氣。現在誰還用花瓣和豆沙餡兒呀,大家都用洋糖、鹹鴨蛋黃和火腿丁。這村婦做的糕餅,看著就甜膩膩的倒胃口。”
“……”
蕭鳳仙盯著散落在地的糕餅,丹鳳眼倏然變紅,周身的氣場也陰戾可怖,明明只是個少年,身體裡卻像是蘊藏著磅礴駭人的力量。
他握緊雙拳,突然大步走向那個書童。
書童嚇得不輕,一邊往後躲,一邊高聲呵斥:“你幹什麼?!你想幹什麼?!光天化日的,你想打人是不是?!”
魏紫費了吃奶的勁兒,使勁兒抱住蕭鳳仙的手臂。
蕭鳳仙簡直像是鐵鏈套在脖子上都拉不住的野狗,力氣大得驚人,險些要把她給拖倒在地!
她小臉漲得通紅,低聲勸道:“這麼多人看著呢,你打了人,咱們有理也變得沒理了。”
蕭鳳仙血紅的丹鳳眼直直盯著著沈侍郎:“我跟你打個賭,三天之內,你一定會親自登門,向我嫂嫂賠禮道歉。如若不然,我情願滾出陵州,這輩子不參加科舉。”
“笑話!”沈春秋冷笑,“老夫何等身份,何等尊貴體面,會向一個村婦賠禮道歉?!你們想都別想!滾,快滾!”
魏紫拉著蕭鳳仙往外走,蕭鳳仙不肯。
他彎下腰,一塊塊拾起那些糕餅,拍乾淨泥土放回攢盒。
他好好蓋上木蓋子,才和魏紫一塊兒離開。
山寺後院。
已是日落時分,園林翠綠幽深,亭子裡幽靜寂寥,佛殿前的琉璃瓦折射出夕陽的粼粼金光,歸鳥盤旋在彩雲映金的天空上,發出一聲聲啾啾長鳴。
魏紫坐在石桌旁,擔憂道:“你跟他打什麼賭,他堂堂侍郎,難道真的會跟我道歉?說什麼滾出陵州,一輩子不參加科舉,二弟,你這不是在拿前程開玩笑嗎?”
蕭鳳仙掀開攢盒,拿起一塊糕餅:“我沒開玩笑。”
“你——”魏紫氣得眼眶紅紅,拿手帕按了按溼潤的眼角,背轉過身去,一把帶著哭腔的嗓音又嬌氣又軟糯,“你存心氣我!”
蕭鳳仙咬了一口餅,笑嘻嘻道:“男人的事,嫂嫂就不要管了。”
“你才幾歲,就是男人了?”
“我怎麼就不是男人了?”
他那股擰勁兒又上來了,魏紫懶得跟他爭,見他吃餅吃得歡,眼底掠過黯然,細白的手指輕輕搭在攢盒上,小聲道:“我做的餅甜膩膩的,不好吃。”
蕭鳳仙挑眉,想起那些人奚落的言語。
——到底是村婦,做的糕餅也老土,不如城裡那家酥寶齋的糕餅款式洋氣。現在誰還用花瓣和豆沙餡兒呀,大家都用洋糖、鹹鴨蛋黃和火腿丁。這村婦做的糕餅,看著就甜膩膩的倒胃口。
蕭鳳仙垂著眉眼。
可是,他的嫂嫂懂什麼呢?
她一輩子被關在深宅後院,從沒有吃過外面的糕餅。
她只知道糖是很貴的東西,為表誠心,特意在糕餅上浸了一層厚厚的糖霜,豆沙也是她挑選自家最圓潤飽滿的紅豆,熬了半夜精心熬製出來的,她甚至自己都捨不得吃。
蕭鳳仙三兩口吃完手裡的糕餅,又拿起一塊。
他認真道:“好吃的。”
他嫂嫂做的豆沙糕餅,是全天下最好吃的糕餅。
……
兩人下山的時候,見半山腰聳立著一座姻緣殿。
蕭鳳仙提議道:“來都來了,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