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仙看了眼棋盤:“比想象的順利。”
頓了頓,他又三言兩語講了乾山的事。
慕容九里錯愕地抬起頭:“什麼?她竟蠢到這個份上?!”
按照她和蕭鳳仙的計劃,那些公子小姐為了報復蕭鳳仙,定會將他的身世公之於眾,他們掐算周顯元所乘坐船隻的靠岸時間,故意激怒慕容香雪,誘使她罵出那些惡毒的話。
他們安排周顯元聽見那些話,從而毀掉慕容香雪在他心裡那一貫嬌柔單純的形象。
相府一直想換親,把慕容九里換成慕容香雪,如此一來,就算他們再怎麼背後使力,周顯元也絕不可能答應。
為了相府能出一位皇后,祖父就算再如何不喜歡她,也得捏著鼻子把她送進東宮。
再加上乾山的事……
雖然李施雨沒有指認慕容香雪,但周顯元不蠢,他知道李施雨是在給誰做事。
慕容九里扔掉棋子,由衷地鼓掌:“蠢得好!”
蕭鳳仙撩袍落座,狐狸眼攜著三分涼薄,冷淡地瞥向她:“作為回報……”
“鳳仙哥哥放心,李景林的把柄,我一定送到你的手上。”慕容九里起身,徑直走向帳外,“讓他下臺不是什麼難事,難的是,如何爭取到工部侍郎的位置。鳳仙哥哥,工部衙門裡面比你年長、比你資歷深厚的官員,可是多得很吶。”
氈簾垂落。
帳中光影黯淡。
蕭鳳仙的視線落在錯綜複雜的棋盤上。
他執起一子。
李景林的把柄……
工部侍郎的位置……
他勾唇,“啪”的一聲,把棋子落在了東南角。
那個位置只能是他的。
然而即便坐上工部侍郎的位置,他仍舊夠不上鎮國公府的門檻。
他還要去更高,更高的地方……
高到連鎮國公府都需要仰望的地方!
狐狸眼幽深猩紅,閃爍著濃烈的決心和報復欲。
慕容九里步出營帳,迎面而來的江風溼潤微涼,天空依舊陰沉沉的。
江岸邊,慕容香雪緊緊拽著周顯元的衣袖,正梨花帶雨地哭訴什麼。
她不動聲色地靠近。
慕容香雪哽咽:“太子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罵他的!是他先欺負我們的,我不過是……不過是咽不下那口氣……”
周顯元眉頭緊鎖:“李施雨一案,你又如何解釋?”
“我……我……”慕容香雪結巴。
過了片刻,她垂下溼潤的眼睫,聲音也低了下去,“那都是李施雨自作主張想報復蕭鳳仙,並非我幕後指使。太子哥哥不信的話,可以去問李施雨。”
周顯元掙開她的手:“夠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太子哥哥!”
“孤還有事,二姑娘請便!”
周顯元快步離開。
慕容香雪被丟在原地,眼睜睜看他遠去,淚水再度順著臉頰滾落,卻只能無奈地跺了跺繡花鞋:“太子哥哥!”
雨絲伶仃。
周顯元的身影混入那些粗布麻衣的工匠之中,不僅毫無皇太子的架子,還跟著幫忙搬運重物,偶爾和旁邊的人聊幾句,大到士農工商天下國事,小到柴米油鹽市場物價,竟都能接得上話,工匠們看在眼裡聽在心裡,深覺皇太子是真正的體恤民情,不禁士氣更足,幹起活兒來也更加賣力。
慕容九里安靜地看著。
這就是她幼時訂下的未婚夫。
她庶妹想要搶走的男人。
事事親力親為,哪有半點兒養尊處優的樣子?
身居太子之位,卻不知道朝堂里人人都瞧不起他。
她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