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魏翎沉聲,“‘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我始終教育孩子們,要做一個正直善良的人,正所謂善惡到頭終有報,孩子們只有心懷仁善,這輩子才能走得遠。小紫冒著得罪人的風險仗義執言,可見赤膽忠心,是個好孩子,無愧於我鎮國公府的祖訓家風!”
魏緋扇垂下眉眼,似是悶熱,不耐地搖了搖團扇。
父親老了。
他一輩子都待在軍營,不知道世間萬物都在變化,天底下早就不流行真善美那一套了。
唯有和上位者沆瀣一氣同氣連枝,唯有對別人心狠手辣,才能一直坐在高位。
薛子瑜也是這般想法,正要開口反駁,一名大丫鬟突然匆匆進來。
她福了一禮,恭聲道:“原不該拿這件事打攪老夫人和國公爺,只是奴婢想著咱們家和李家也有些往來,因此得知訊息之後就匆匆前來稟報。就在一個時辰前,李家的小姐沒了!”
“李施雨死了?!”魏緋扇吃驚。
“回二姑娘話,正是李施雨姑娘。聽聞李姑娘觸犯了什麼律法,本該在一個時辰前押解進京關入天牢,只是馬車行駛至江堤的時候,那段江堤突然崩壞,整座馬車都被捲進洪流,等侍衛們打撈起李姑娘,李姑娘早已溺斃!那段江堤本該在昨日修復,只可惜被人剪斷了運送石材的繩索,因此耽擱了工程,這才導致李姑娘溺水而亡。”
鶴安堂陷入詭異的寂靜。
魏紫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察覺到疼痛,才能確定不是在做夢。
也就是說,李施雨是自己害死了自己……
魏翎扼腕嘆息:“那丫頭常來咱們家做客,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沒想到……阿瑜,古話說的真不錯,善惡到頭終有報,多行不義必自斃!今天的結果,是那丫頭不爭氣,自己導致的呀!”
魏老夫人緩緩點了點頭:“可見咱們教育孩子,不是為他們謀一個遠大前程就夠了的,最要緊的,是把他們教育成人,成一個明善惡、懂是非、知榮辱的人。”
她說著話,暗暗握緊了魏紫的手。
蒼老的眼眸裡藏著後怕,彷彿生怕溺水的姑娘是她的小紫。
二房的人和薛子瑜臉上都不大好看。
過了半晌,魏翰低聲嚷嚷:“那丫頭沒了,李侍郎豈不是更要記恨咱們家?大哥,我的差事若是沒了,你可得在朝堂裡再替我謀一份!”
魏紫靠在魏老夫人身邊。
她垂著鴉羽似的長睫,暗道李景林不一定有功夫去對付她二叔。
她已經把李景林貪汙的事告訴了慕容九里,慕容九里和蕭鳳仙是一路人,為了往上爬,蕭鳳仙說不定會借這個機會對付李景林。
所以二叔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話雖如此……”薛子瑜忽然開口,“小紫揭發自己的朋友,到底不是光彩的行為。只怕今後,上京城名門貴族家的姑娘都會排擠小紫。依我看,就罰你跪祠堂七日,為李施雨手抄三百遍佛經吧!抄完之後,你親自送去李家,再給李施雨扶棺送靈,也算是給他們賠罪了!”
魏紫愕然。
她不可思議地望向自己的母親,薛子瑜滿臉理所當然,也正看著她。
她險些笑出聲:“母親,首先,她不是我的朋友。其次,她犯罪了,犯的還不是什麼小偷小摸小打小鬧的罪,而是割斷運送石材的繩索,妨礙治水修堤的大罪,您可知耽誤一天工程,下游會淹沒損失多少良田和村鎮?這與叛國何異?”
像是沒料到魏紫會當眾反駁自己,薛子瑜的瞳孔微微放大,嘴唇隱隱發抖。
她直勾勾盯著魏紫,盯著這張跟自己三四分相似、卻稚嫩許多的面龐。
眼底流露出憎惡。
到底不是在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