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知道的,”金梅替魏紫簪上一隻精緻的鏤金嵌珍珠髮梳,“敲打過她們多次,卻沒什麼成效。大夫人礙於老夫人的臉面,不敢把那些陪嫁婆子怎麼樣,平日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隨她們鬧。”
前廳。
魏紫帶著兩個丫鬟過來的時候,廳裡站了十幾個婆子僕婦,許是打過一架的緣故,個個灰頭土臉,有的臉上還掛了傷,正罵罵咧咧推推搡搡。
見她出來,不知是誰咳嗽了一聲,眾人勉強收斂住不服氣的表情,紛紛請安問好。
魏紫落座,柔聲道:“各位媽媽也是府裡的老人了,有頭有臉的,怎麼今日鬧成了這樣?”
“大小姐,”孫順家的尖著嗓子率先開口,“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小孫兒給廚房做些採買的活兒,不知怎的就招惹到了陳姐姐,她非說我孫兒從中貪錢,要把我孫兒攆出去!無憑無據的就要攆人,這是什麼道理?!我瞧著,分明是她想把位置騰出來,好安排給她那大侄兒!”
陳豐家的不甘示弱:“你血口噴人!你有本事把賬本拿來,咱們當著大小姐的面對賬,看看你孫子到底有沒有貪錢!”
她又轉向魏紫,伸出半截脖子,哭嚎著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可憐老奴家裡從太祖奶奶起就在國公府做事,我們全家世世輩輩都給您當牛做馬,如今,卻叫後來的人騎在了頭上!我這張老臉往哪裡擱哦!”
兩個人各執一詞,廳堂裡又吵罵起來。
魏紫安靜地端坐著。
青橘忍不住傾身,在魏紫耳畔低聲道:“外面那些丫鬟都在偷偷看熱鬧,再這樣吵下去,只怕咱們府裡連午膳都沒得吃,到時候大夫人又該找您的茬了。”
“不急。”魏紫輕聲。
直到兩撥人吵到聲嘶力竭,她才吩咐侍女端來兩壺熱茶。
她笑道:“你們請坐,先喝杯茶潤潤嗓子。”
等婆子們翻著白眼落座,魏紫才慢條斯理:“各位媽媽都在鎮國公府做事,這些年勞心勞力,祖母都看在眼裡,她常常教導我,要把你們當成長輩看待。所以,即便我去年才歸家,也打心眼兒裡敬重你們。”
這番話聽著熨帖。
婆子們個個面露得意之色,吃茶的姿態也傲慢幾分。
魏紫接著道:“我打算明日中午再汀蘭水榭,設幾桌宴席款待各位媽媽,不知道伱們能否賞臉?”
眾人愣了愣,眼底不由劃過一抹對魏紫的輕賤。
像她們這種奴婢,也就逢年過節或者主人家心情好的時候,能得臉坐在廳堂旮旯犄角的小桌子上吃飯,哪有被主子專門設宴款待的?
大小姐到底是在鄉野間長大的,不懂大戶人家的規矩!
活該被奴才騎在頭上!
陳豐家的和孫順家的很快笑道:“大小姐邀請,我等自然是要赴宴的!”
她們高高興興地散了場,只等明天風光赴宴,就著好酒好菜吃個酩酊大醉。
魏紫吩咐道:“金梅,你在府裡呆的時間長,認識的老人也多,你帶青橘去打聽打聽,務必要把她們近些年做的事情查清楚。”
是夜。
金梅悄然來到魏老夫人房裡,把魏紫今日所做之事講述了一遍。
幾扇雕花窗皆都開著,月光清透,夜風吹拂進來,臥房裡很是涼爽怡人。
老人穿著輕薄軟和的寢衣,烏色祥雲檀木簪挽起蒼蒼白髮,握著一把素色羅扇,正在燈下與自己對弈。
她笑道:“她是個有主意的孩子,必定是有對策了。”
“奴婢瞧大小姐的表情,似乎是打算在明日宴席上對兩位媽媽動手。孫媽媽到底是您當年的陪嫁,大小姐若是攆她走……”
“孫順家的這些年仗著我的身份在府裡逞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