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鬧哄哄的。
薛子瑜皺眉,嫌這樣的場景齷齪骯髒,恐汙了自家女兒的眼睛,於是轉身對魏緋扇道:“你去隔壁耳房煮一壺熱茶。”
頓了頓,又對魏紫道:“你也去。”
魏紫和魏緋扇來到隔壁,那些嘈雜爭執的聲音才淡了下去。
說是煮茶,其實房裡早有茶水。
魏紫落座,安靜地瞥了一眼魏緋扇。
此時此刻,魏緋扇雙頰漲得通紅,捏著團扇的手忍不住發抖。
察覺到魏紫的窺視,她紅著眼睛回瞪過去:“你看我做什麼?!”
魏紫挪開視線:“蕭杜鵑是你領回來的,如今可好,她竟賴上了兄長。”
“你是在怪我?!”魏緋扇的聲音尖細幾分,“你可別忘了,她曾是伱的小姑子!若你當年沒被拐走,她這種低賤卑微的鄉野女人,怎麼會跟咱們家扯上關係?!”
“我若沒被拐走,可還有你的今日?”
魏紫沉聲。
猶如冰塊墜入熱油鍋。
魏緋扇瞬間偃旗息鼓。
她不好再埋怨魏紫,便在耳房裡來回踱步,整個人毛毛躁躁格外不安。
心底生出一些悔意。
早知蕭杜鵑手段這麼野、這麼浪、這麼不要臉,連跑到兄長房裡脫衣裳這種事情都幹得出來,她說什麼也不會把她帶回來!
本想利用她對付魏紫,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
魏緋扇想著往昔魏換錦對她的那些疼愛,嘴裡不禁唸唸有詞:“這種女人,絕對不能嫁給哥哥,絕對不能!她怎麼配?!”
魏紫沒有她那麼著急,平心靜氣地給自己斟了一盞茶。
父親雖然秉性正直,但並非傻子,他不會允許兄長迎娶蕭杜鵑的。
此刻,書房。
蕭杜鵑哭哭啼啼,撒潑不休。
魏翎煩不勝煩,乾脆命人請來了邢氏和蕭隆。
到底不是光彩的事,此時清桐院的丫鬟小廝都被遠遠遣走,書房裡只剩下魏翎、薛子瑜、魏換錦,以及蕭家夫婦和蕭凌霄。
蕭凌霄因為停妻再娶的事,被皇太子周顯元責令停職半年在家思過,如今臨近解禁的日子,再加上親妹子蕭杜鵑出了事,便忍不住託關係先行出府。
落座之後,魏翎率先道:“今夜之事,就當從未發生過。我會勒令清桐院所有人閉緊嘴巴,絕不會把令愛的所作所為說出去。令愛在京城嫁人也好,回老家陵州也罷,總之今夜之事絕不會妨礙到她的嫁娶名聲!”
他自問這番作為,也算仁至義盡。
他雖厭恨蕭家待他女兒不好,但蕭杜鵑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姑娘家的名聲最是要緊,他不願把蕭杜鵑的清白牽扯到兩家的恩怨裡面來。
誰知,蕭家並不買賬。
邢氏抹著眼淚:“親家公這話是什麼意思?!世子爺佔了我們閨女的便宜,竟不肯認賬嗎?!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今日你們要是不給我們家杜鵑一個名分,老婆子捨去這條命,也要去告御狀求個公道!”
魏翎無語。
魏換錦正要分辨,蕭杜鵑偷偷瞟他一眼,立刻嚎啕出聲,彷彿當真受了欺負似的。
蕭凌霄垂眸而笑。
他被禁足半年,整日受孫家的氣,整個人愈發消瘦蒼白,眉眼間神情扭曲陰冷,像是閻羅殿裡久不見光的小鬼。
他用指尖叩擊花幾。
鎮國公府家風清正,大約從未跟他爹孃妹妹這般人物打過交道。
今夜,魏換錦栽在他妹妹手上,是必然的事。
眼底掠過一道狠毒的暗芒。
他不僅要讓魏換錦迎娶他妹妹,還要魏紫重新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