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悔得腸子都青了。
眾人相繼回過神,整座廳堂頓時炸開了鍋。
鎮國公府對外宣稱魏紫一直在外面的佛寺修行,然而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藉口,她分明是在十二年前的上元夜走丟了,為此當年鎮國公還出動了不少御林軍搜查尋找。
他們以為魏紫只是流落在外,卻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嫁過人!
也是,她生的這麼美貌,若說沒有男人覬覦,那怎麼可能呢?
看邢氏母女的穿戴打扮,料想她所嫁之人應當不算富貴。
之前議論魏紫的紈絝又開始低聲絮叨:“我還以為美人如花隔雲端,她是咱們這輩子也夠不到的鳳凰,沒想到竟然嫁過人!須知,只有黃花閨女才值得咱們八抬大轎三媒六聘,一個女子若是嫁過人,那便像是用舊的馬車,沒什麼價值了!”
一些紈絝紛紛點頭附和。
蕭鳳仙似笑非笑地睨向他:“這麼說,你親孃也是用舊的馬車,沒什麼價值了?你敢不敢當著你親孃的面,把這番話說一遍?只怕你親孃後悔把你生出來。”
“你——”
那紈絝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有男人幫魏紫說話,想要反駁,可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一張臉氣得漲成了青紫豬肝色。
蕭鳳仙遙遙望向魏紫。
少女仍舊端坐在魏老夫人身邊,面對鋪天蓋地的議論,面容出奇的沉靜。
彷彿早已料到,會有被揭穿的一天。
邢氏哭哭啼啼:“十二年前,小紫被拐子拐去陵州,是我們夫妻倆大發善心救了她。我們給她吃給她穿,比對親閨女還要疼愛!她長大了,和我們家霄兒互生情愫結成夫妻,就差生個孩子了!如今霄兒爭氣,不僅考上進士,還在朝堂裡當了個官兒,本以為苦盡甘來,往後一家人和和美美團團圓圓,可我萬萬沒想到,她竟然私自跑了!”
邢氏哭得傷心欲絕,抹了抹眼淚,繼續道:“自打小紫看見街上的告示,知曉她是鎮國公府走丟的嫡長女,就整天心不在焉,我們原想送她來認親,可她不肯,還說什麼生是蕭家的人,死是蕭家的鬼。然而我們萬萬沒想到,一個月前她竟然偷偷跑出來了!”
“嫂子!”蕭杜鵑高聲呼喊,“莫非伱是想丟下我哥哥,好嫁給官宦人家的公子?你不能這樣嫌貧愛富呀,我哥哥這些年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忍心丟下他呀?!”
隨著母女倆的哭訴,客人們忍不住小聲議論。
望向魏紫的目光,也紛紛變得複雜起來。
如果這對母女說的是事實,那麼這個女人未免太可怕了。
為了榮華富貴,連青梅竹馬的夫君都能拋棄,她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魏緋扇抿著笑,生怕被人發現端倪,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才抑制住上揚的嘴角。
世道就是如此。
她們的人生,在十年前就已經徹底交換。
昔日的小乞兒成了受盡萬千寵愛的貴族小姐,而昔日的貴族小姐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女。
既然流落在外,那麼就應該永遠流落在外。
既然不再是貴族小姐,那麼她就應該永遠跪在泥濘裡,安安分分當一個小官的妻室,而不是回到原本的家,跟她搶奪親人的疼愛!
既然魏紫不明白世道早就變了,那麼她願意幫她弄明白。
她好整以暇地欣賞魏紫的表情,指望從她的臉上看到一點慌亂和羞怒。
然而很奇怪,魏紫臉上平靜的過分。
魏緋扇忍不住皺眉。
陷入現在的局面,她就不覺得羞恥嗎?
等邢氏和蕭杜鵑終於哭訴完畢,魏紫不緊不慢地站起身。
魏老夫人暗暗牽住她的衣袖,魏紫垂眸望去,老人不怒自威,眼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