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夫人慎言。”魏老夫人緩緩開口,“老身可從未盼望小紫和你的兒子重歸於好。”
邢氏噎了噎。
對上出身顯赫執掌鎮國公府多年的老祖宗,她只敢低低囁嚅了一句“都是一家人哪有當長輩的不盼望兒女好的”,再沒敢放肆多言。
有魏老夫人撐腰,魏紫朝周顯元福了一禮:“求太子徹查。”
周顯元猶豫。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原不該歸他管。
一邊兒是鎮國公府,一邊兒是昌平侯府,徹查的話,勢必得把兩家捲進來,若沒辦好這件事導致兩家掐起來,回頭父皇定然又要責備他辦事不力。
其實他全然可以用“不問家事”的理由推脫,然而他深深看了眼魏紫臉上的期盼,衡量片刻,還是心軟道:“來人,去請昌平侯府的人。”
時隔多年,魏紫再一次見到了孫黃蟬。
她抱著兩歲的兒子,穿一身水紅色的亮面緞子裙,愈發顯得體態臃腫滿臉橫肉,臉上一如既往的掛著副瞧不起人的表情,雙眼被橫肉擠成了縫,像是一塊行走的五花肉。
魏紫緊了緊雙手。
她清楚地記得,上輩子第一次看見孫黃蟬的情景。
那時她隨蕭凌霄衣錦還鄉,嫌棄地打量山陰縣的那座蕭家府邸,聲音倨傲:“這麼殘破的房屋,你們是怎麼住得下來的?我踩著臺階都嫌髒。”
邢氏滿臉堆著討好的笑容,恭維道:“窮鄉僻壤的,到底比不上京城繁華,委屈你了!”
孫黃蟬並沒有把邢氏放在眼裡,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又瞥向她。
可憐上輩子她在鄉野長大,心性懦弱,原本為蕭凌霄沒死而開心,得知他要回家,還特意提前洗了臉梳了頭,然而她又聽說他在京城當了大官,現在比縣令老爺還要厲害,頓時畏懼大過了歡喜。
她卑卑怯怯地跪在臺階下,連看都不敢看孫黃蟬和蕭凌霄。
孫黃蟬居高臨下地打量她,問道:“你就是魏紫?”
她緊張地抓著裙裾,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是,我是魏紫。”
“抬起頭來。”
她當時還不知道孫黃蟬侯門嫡女的身份,但被對方的氣勢震懾,於是小心翼翼地抬起頭。
孫黃蟬看她的時候,她也在看孫黃蟬。
孫黃蟬的容貌並不出眾,表情也十分兇悍可怕,蕭凌霄站在她身側,姿態卑微的像個奴僕,哪有曾經在山陰縣讀書時的意氣風發。
他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愛慕孫黃蟬。
那一刻,她不明白為什麼青梅竹馬的夫君要為了一個這樣的女人,欺騙她、拋棄她。
直到一個婆子厲聲呵斥:“看什麼看?!你面前的這位乃是昌平侯府的千金、蕭大人的正室夫人,再敢亂看,當心挖了你的眼睛!”
明明是春日,她跪在那裡,卻遍體生涼。
這個女人是蕭凌霄的正室夫人,那她呢?
她是什麼?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蕭凌霄,對方的目光在她的臉上逡巡良久,才緩緩道:“這三年來,伱代我侍奉爹孃,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樣吧,從今往後,蟬兒做大你做小,你沒意見吧?”
孫黃蟬冷哼一聲:“她能有什麼意見?”
魏紫緊緊咬住唇瓣。
明明是她先嫁的蕭凌霄,明明是她陪著他度過了一年又一年清苦孤單的讀書日子,明明是她在他不在的時候操持家務孝順爹孃,為什麼他金榜題名之後,卻要迎娶別的女人,反而把她貶妻為妾?!
她委屈地紅了眼眶,小聲爭辯道:“凌霄哥哥,你不能這樣——”
話音未落,孫黃蟬身後的婆子大步上前,狠狠給了她兩耳光:“賤婢,你在亂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