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朕說了,拖下去,打!”
幾名禁衛軍猶豫地走上前,正要把魏翎拖出去,魏紫忽然起身。
她跪倒在魏翎身後,拱手道:“陛下息怒,爹爹今夜喝多了,因此才會失言。臣女仰慕二殿下已久,即便為他側妃,臣女也心甘情願。求陛下念在爹爹醉酒的份上,饒恕爹爹。”
昔年在陵州的時候,她謹小慎微久了,早已學會察言觀色。
今夜,天子之怒是實打實的。
他是真心想重責爹爹,重新樹立君王的威嚴。
一百殺威棍下去,便是不死也得癱瘓一輩子。
可爹爹不能出事。
魏翎不敢置信地盯著魏紫,又怒又氣:“小紫!”
魏紫垂著眉眼:“望爹爹成全。”
魏翎氣得幾欲仰倒:“你可要想清楚了!”
“女兒想清楚了。”
魏紫想得可清楚了。
今夜這兩樁賜婚,爹爹沒有看明白,她倒是看明白了。
天子有早衰之症,分明才四十餘歲,兩鬢卻已早早花白。
幾位皇子年輕力壯,天子害怕被架空、被奪權,於是透過亂點鴛鴦譜的方式,讓幾位皇子背後的勢力變得錯亂紛雜。
譬如她家鎮國公府,如果婧兒嫁到他們家,那麼爹爹勢必會站在周顯鋒那邊,再加上藺太師的力量,周顯鋒一脈的勢力未免強大到令天子忌憚。
於是,天子就把婧兒嫁去鄭家,嫁去那個支援小皇子的鄭家。
至於她……
鎮國公府手攬兵權,她作為嫡長女,陛下偏偏把她嫁給身體最虛弱的周顯霽,也就是說,周顯霽即使納她為側妃,也會因為身體緣故而無法利用鎮國公府的兵權。
魏紫緩緩抬起桃花眼,注視上座的君王。
她看得清清楚,所謂賜婚,不過是帝王的制衡之術罷了。
她也好,鄭家公子也罷,甚至連這個男人的親女兒和親兒子,都不過是受他擺佈的棋子。
君權如天。
而他們,都是螻蟻。
就連故去的皇后娘娘和被貶黜到冷宮裡的周顯元,那幾十年同甘共苦的髮妻和嫡長子,也只是這個男人可以隨意拋棄的兩枚棋子。
當初在陵州的時候,她以為天底下最英明最仁慈的人是君王,她以為來到了上京,告了蕭凌霄的御狀,君王就會可憐她、庇佑她,可是她沒有想到,這所謂的君王比誰都要心狠。
他明明已經至高無上,他所求為何呢?
魏紫心生憐憫。
憐憫旁人也憐憫自己。
宴會散場之後,魏紫隨著人群往外面走。
經過露天篝火的時候,忽然有人從身後握住她的手臂。
她回眸。
蕭鳳仙穿一襲羽黑色窄袖錦袍,狐狸眼微紅。
四目相對。
魏紫欲言又止,在寒夜裡撥出一小團白色霧氣。
蕭鳳仙凝視她的雙眼,燃燒的篝火將她的瞳孔照成了琥珀色,此時此刻似有朦朧霧光從中閃過。
他知曉那霧色裡藏著綿綿無盡的情意。
他知曉她在帳中所言,什麼仰慕二殿下已久,都是謊言。
無需多言,只這一眼,他便知曉她的心意的。
他聲音晦澀而隱忍:“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