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你爹爹害的家破人亡,你才肯罷休?!”
雖是正月,天氣卻還清寒。
枝頭上堆積了薄薄的一層細雪,因為薛子瑜大吼了幾嗓子的緣故,積雪簌簌跌落,正巧滾落進了魏紫的衣領。
冰涼寒意順著脖頸悄然蔓延,細雪逐漸融化成春水。
魏紫站在那裡,像是感覺不到冷。
她凝視薛子瑜,認真道:“第一,是母親自己要回孃家的,我也曾派人接您回來過年,可您不肯。第二,把魏緋扇從族譜上除名,是她自己犯了錯的緣故。金梅。”
金梅立刻上前,把燈山迷宮裡的事情講了一遍。
魏紫接著道:“按照我朝律例,買兇殺人乃是死罪,可我甚至不曾將她送官,僅僅只是想把她從族譜上除名而已。母親,我已經很仁慈了。”
“仁慈?!”薛子瑜氣得胸脯劇烈起伏,“我看,你根本就是個來我們家討債的小鬼!就算你妹妹買兇殺人,可她又沒有害死你,你這不是好端端站在這裡嗎?!魏紫,做人應該大度,昨夜種種,不過是姐妹玩笑一場,何必就要鬧到開祠堂取族譜的地步?!我看,你就是嫉妒你妹妹,所以才會對她趁機發難!”
“我表姐會嫉妒她?!”
玉合歡率先笑出了聲兒。
她輕搖團扇,戲謔道:“是嫉妒她長得醜,還是嫉妒她曾是小乞兒出身?又或者,嫉妒她陰暗扭曲陰毒狠辣?!大表嬸,麻煩您說話之前先過過腦子。”
“你——”薛子瑜更加怒不可遏,“你這下三濫的媒婆,不許你跟我說話!”
魏翎不悅:“阿瑜,歡兒是我的親表侄女,不是什麼下三濫!”
“什麼表侄女,她就是個罪犯的後代!我可沒有這般親戚!”
薛子瑜吼了他一嗓子,又盯向魏紫,緩和了語氣道:“小紫,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我偏寵你妹妹,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終究是她在我膝下孝敬了十三年。今日之事,只要你肯作罷,放你妹妹一馬,我願意從今往後儘量一碗水端平,對你和跟你妹妹一樣好。我曾免了你的晨昏定省,從今往後,我願意接受你的請安問好。”
她這麼說著,眼神裡卻是藏不住的嫌棄。
彷彿如此對待魏紫,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讓步和恩賜。
魏紫面無表情。
她曾經很渴望得到母親的疼愛。
甚至渴望到,被拐賣後的每一夜,都會對著牆壁幻想孃親還在自己身邊,用世上最溫柔的語氣哼唱童謠,溫柔地哄自己入睡。
可是今日……
魏紫注視薛子瑜。
即便生身母親就站在那裡,她也生不出多餘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