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謠,嫂嫂可曾聽過?”
“童謠?”
“建安年,懸柯寺,血衣裁;有一人,著白衣,渡江來;漁鼓破,嬰啼哭,雪裡埋。”蕭鳳仙低聲複述,“天子風聞,便頭疾發作,這才有了這次的祭天大典。”
魏紫蹙眉:“有些耳熟……對了,我似乎在鵲橋仙的店鋪外面,聽一個路過的小乞兒哼唱過。二弟,這首童謠可是有什麼蹊蹺的地方?”
“建安三年,也就是天子剛登基的第三年,我朝定北王率領十三名部將,在懸柯寺和北燕的皇太子及幾名使臣和談,欲要結束兩國延續了二十年的戰爭。誰知定北王突然撕毀盟約,並在寺裡虐殺了北燕皇太子及其使臣,以及四百三十一名僧侶。燕帝震怒,即便我朝天子向他獻出了定北王和那十三名副將的頭顱,也無法平息他的喪子之痛。他率軍南下,連續踏破我朝十三座城池,並坑殺定北王麾下的十萬軍隊。”
天空灰濛濛的。
長風泛冷,愈發顯得周遭松柏幽綠如凍玉。
魏紫不解:“我也算熟讀史書,可我從未在書上見過定北王這個人。”
蕭鳳仙的眼底流露出一抹熱血:“他是天子同父異母的弟弟,十三歲上陣殺敵,十六歲拿下北燕三座城池,十七歲單槍匹馬斬殺北燕最驍勇的大將,十九歲率軍直搗北燕腹地聖山,並俘虜對方的公主。只可惜,因為懸柯寺慘絕人寰的血案,天子下令不許任何史官記載他的名字和事蹟。想來再過百年,天底下再不會有人知道大周曾有過這麼一位戰神。”
魏紫猜測,這些事情都是蕭鳳仙從花宴濃那裡聽說的。
她好奇道:“可他為何要虐殺北燕的皇太子?莫非他們曾有私人恩怨?”
“不,他和那位皇太子在戰場上不打不相識,關係十分要好,曾約定和談之後結拜為兄弟,一同遊山玩水遍覽天下風光。也因此,虐殺之事才會那麼令人震驚。兩國都認定定北王是個奸佞小人,天子甚至恥於提起他的名字。連帶那十三名副將的家眷,也都因此案而受株連之罪。”
“‘懸柯寺,血衣裁’,原來是指十八年前的事。”魏紫呢喃,“天子不許人提起,卻有人把這件事編成了童謠,在城裡廣為傳唱。二弟,看來,是有人想重翻舊案了。卻不知童謠裡的‘白衣渡江’,指的又是什麼。”
不知何時,細雪伶仃。
蕭鳳仙亦是不解:“總之,與你我無關就是了。”
他覷著魏紫簪在髻邊的雪絨花,只覺這小花釵和它的主人一般嬌豔可愛,他心癢難耐,趁魏紫不注意,偷偷薅了一朵藏於袖中,像是藏起了玉兔精的耳朵。
遠處的角抵場,周顯鋒和魏換錦你來我往勢均力敵。
看臺上,玉合歡忽然若有所感般仰起頭。
來自北地鯪魚江岸的的寒風送來雲層之上的雪花,輕柔地盈滿她的懷袖和朱裙。
她眨了眨眼,凝滿細雪的纖長睫羽彷彿也成了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