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滴血。
黏稠殷紅的血液,緩緩滴進身後葳蕤的牡丹花叢。
花叢碧綠枝椏橫斜,紅蕊的屍體被丟在裡面,壓扁了一叢花,她烏髮凌亂表情恐懼,一朵碗口大的嫣紅牡丹從枝頭微微垂落,正對著她空空如也的血色胸腔。
“容兄弟去睡了,我見你一直沒回去,心裡擔心,所以過來瞧瞧。”魏紫忽然蹙了蹙眉,“你臉上那片紅紅的是什麼?”
春雨打溼了蕭鳳仙的幾縷額髮,溼漉漉地貼在面頰上,更顯他面色冷白妖冶,聽見魏紫的話,他的狐狸眼深了深。
他剛剛已經很小心了,難道臉上還是濺到了血?
魏紫一步步走近:“我瞧瞧。”
蕭鳳仙的心跳微微加速。
如果這小寡婦發現他臉上是血,發現他殺了人……
她會不會害怕他?
會不會視他為洪水猛獸?
會不會再也不肯親近他?
蕭家只有這小寡婦對他好,如果連她也要捨棄他……
蕭鳳仙的丹鳳眼越發晦暗陰鷙。
因為屍體的緣故,蕭鳳仙不敢側開身子,他直挺挺站在那裡,腦海裡百轉千回,短短一瞬間幾乎已經想到七八種為自己開脫的謊言。
“嫂嫂——”
“原來是一枚花瓣。”
魏紫笑了笑,拿手帕溫柔地替他擦去,脆生生道:“剛剛園子裡起了一場雨,桃花瓣吹到了伱的臉頰上,你都沒發現。”
是桃花瓣呀……
蕭鳳仙懸在心口的巨石悄然落地。
他仍舊裝出乖巧的模樣,同魏紫一起往回走:“容嘉榮跟嫂嫂說了什麼?他有沒有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他說你讀書很聰明,只是不大肯用功。還說你總是欺負人,所以大家都不願意跟你交朋友。”
“他胡言亂語,嫂嫂別信他。”
兩人回到宅子,魏紫回廂房休息。
她掩上門,不忘牢牢插上門閂。
直到確認蕭鳳仙不在跟前,她才看向那張白手帕。
帕子上洇著斑駁血漬,是從蕭鳳仙的臉頰上擦下來的。
她咬了咬唇瓣,顫抖著把手帕浸到水盆裡洗乾淨。
她知道這血跡是誰的。
是紅蕊。
今天晚上紅蕊藉口肚子痛提前告退,可她那副滿臉春情的樣子,哪像是肚子痛,分明是追她家二弟去了。
她走後就沒再出現,只怕以後也不可能出現。
可她家二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必定是紅蕊犯錯在先的緣故。
魏紫倒掉血水,覺得自己很公道,絲毫沒有偏袒蕭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