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詫異地看著他:“我沒急呀。”
改嫁什麼的,她只是隨口一說罷了。
蕭鳳仙抿了抿薄唇。
小寡婦沒急,是他急了。
魏紫垂下捲翹的長睫,認真地穿好羅襪:“其實我也沒多想改嫁,男人嘛……”
她沒往後說,桃花眼卻逐漸黯淡。
她像是自帶吸渣體質,總能遇見不好的男人。
末了,她輕輕嘆了口氣:“二弟,如果這輩子還能再嫁,我不求他出身高門、身家富貴,哪怕他只是個砍柴的樵夫、打魚的漁翁,可只要他人品好、有擔當、對我好,不會輕易捨棄我、丟掉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蕭鳳仙譏笑:“嫂嫂真沒出息,就這點兒追求。說什麼要嫁給樵夫、漁翁,也不怕別人聽見了笑話你。”
魏紫呢喃自語:“可是,就這點兒追求,也很難實現呢。”
天底下有多少男人,能在榮華富貴和糟糠之妻之間,果斷地選擇後者?
她是被捨棄背叛過的人。
這輩子,她已經不貪圖奢望和誰相濡以沫白頭偕老。
想到這些,魏紫的心境逐漸平和,摸了摸蕭鳳仙的腦袋:“我跟二弟不同,二弟前程錦繡,將來做了官,還可以娶一房稱心如意的官家貴女。到時候,嫂嫂給你繡幾套好看的被套帳幔,就當我送你的新婚賀禮。”
她把他當成了小孩子。
蕭鳳仙心裡不大爽快。
傍晚時分。
晚膳的時候,魏紫做了烤魚和鯽魚湯。
她把飯菜擺好:“別看書了,待會兒菜都涼了。”
蕭鳳仙盤膝坐在小几旁,正翻看一本賬簿。
他名下承包了幾座茶山,眼看又到採茶的季節了,特意拿出賬本翻看,卻發現這兩年的帳對不上。
茶葉的斤數不對,每年都少了上千斤。
對他而言,這點損失倒也不是什麼大數目,只是他厭惡被人欺騙,尤其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合上賬本:“明天嫂嫂要去採茶?”
“是啊,”魏紫替他盛了一碗魚湯,“除了我,婆婆、蕭杜鵑、舅母,還有其他幾位親戚,以及家裡的婆子丫頭,都要去。聽說是去九娘子山那一帶。”
她把湯碗遞給蕭鳳仙,不知想到了什麼,笑起來時又甜又軟,奶栗色的桃花眼彎成了亮晶晶的月牙兒。
她期待道:“聽說最後一天的茶葉因為長得粗大賣相不好,所以茶山的老闆一般會讓採茶女自己帶回家炒成茶喝。二弟,到時候我多采一些,帶回來給你泡茶。”
蕭鳳仙挑了挑眉。
整座九娘子山都是他的,他稀罕那點子粗茶?
他瞟了眼魏紫的雙手,嘴上道:“我又不喜歡喝茶,何必苦兮兮地大老遠摘回來?摘了還得炒,嫂嫂你也不嫌累得慌。你不欠我什麼,沒必要為我做這些事,最後只感動你自己罷了。都是十五歲的姑娘,瞧瞧人家陳瑞香和蕭杜鵑的手保養得多好,再瞧瞧你,竟像是中年婦人家的手了。”
說完這番話,蕭鳳仙自己就後悔了。
他本意是不想魏紫辛苦,然而說出口就莫名其妙變了味道。
原本該藏著他體貼心意的語言和文字,反倒像是變成了一根根傷人的利箭,直往人的心口上戳。
他不敢看魏紫的臉色,悶著頭喝魚頭湯,恨不能給自己兩巴掌。
魏紫愣在當場。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她肌膚天生就白,再加上十指纖細,本該是很好看的一雙手,只是操持家務這麼些年,掌心和指腹難免生出許多繭來,再加上一些沒痊癒的劃傷、刺傷,看起來確實粗糙。
她眼眶一紅,不自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