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愣在當場。
過了很久,她才倒豎眉毛,指著魏紫的鼻尖大罵:“你這賤人,前幾天的事你就忘了?!你當時口口聲聲說這座酒樓是你經營的產業,還叫我把照身貼還給你,又說今後會拿錢孝順我,怎麼你現在不肯認賬了?!莫非是不想給我錢?!”
魏紫詫異:“我從未說過那些話呀,婆婆定是年紀大了,糊塗了。”
“伱——”
邢氏渾身發抖。
她又瞥見四周的客人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彷彿她是哪裡跑出來騙吃騙喝的瘋婆子,不禁面紅耳赤,自覺十分丟臉。
劉氏小聲出主意:“姑妹,不是有契書和合同嗎?”
邢氏一拍腦袋,連忙道:“對!”
她滿眼紅血絲,惡狠狠盯向魏紫:“那天你說,左氏父女後悔把房契和地契賣給了你,證明這兩件東西現在都在你的手裡。只要把房屋地契拿出來看看,瞧瞧上面寫的是誰的名字,就知道你是不是撒謊了!”
“笑話!”
左花菱不耐煩地捋起袖管:“這座酒樓是我家祖傳的產業,豈會賣給魏姑娘?你要看房屋地契,我給你看就是!脆梨,取契書來!”
心腹侍女很快捧來一個匣子。
左花菱掀開匣子,當眾揚了揚房屋地契:“老人家,你瞧好了,這上面明明白白寫著我的名字,酒樓裡所有的買賣合同,落款一欄也都是我的名字。你是不是老糊塗了,竟認定這座酒樓是你兒媳婦名下的產業?!魏姑娘廚藝出眾,我偶爾請她過來指教指教,怎麼就叫你誤會成她才是這裡的東家?!”
她洋洋灑灑說著話,心裡直為魏紫喝彩。
這些東西都是東家提前準備好的,東家可真有先見之明!
邢氏略認得幾個字。
她湊上去細看,契書上寫的果然都是左花菱的名字。
左花菱振振有詞:“老人家,看在魏姑娘的面子上,今天的飯菜我就不收你的錢了。你下次再敢來撒潑,又或者騙吃騙喝,我可就要把你移交官府處理了。”
四周傳出鬨笑聲。
這兩個老婆子也忒搞笑了,竟然跑到人家酒樓裡,說這酒樓是她家的產業。
還揚言要開除這裡的夥計!
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比城牆還厚的!
邢氏的臉色一陣陣發青發白,羞臊的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盯向魏紫,魏紫仍舊站在臺階上,無辜地歪了歪頭。
奶栗色的桃花眼裡盛著淺淺的笑,顯然是故意的!
邢氏突然之間意識到,眼前的少女,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逆來順受的兒媳婦。
她瞞了他們家很多很多事。
那天說的話,什麼孝順她,什麼打官司,統統都只是為了騙那張照身貼!
定是蕭鳳仙那小畜生帶壞了她!
怒火湧上心頭,邢氏當即揚起巴掌,衝上去就要掌摑魏紫!
左花菱力氣大,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呵斥道:“你這老虔婆,怎麼當眾打人呢?!”
邢氏撒潑,聲音尖銳刺耳:“好你個魏紫,你竟然敢騙我!虧我們家好心收留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你現在馬上跟我回去,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老婦人大鬧著,絲毫不顧及體面和形象。
左花菱皺著眉。
她的東家溫溫柔柔,不該跟這種老虔婆打交道,也不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想著,不耐煩道:“她不會跟你回去了!你兒子都死了,她還回去幹什麼?!要守寡你自己守去,要掙牌坊你自己掙去,魏姑娘可沒那個興趣!滾啊,死老婆子,沒的髒了我的地兒!”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