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來的雪粒子沾在了魏紫的眉梢眼睫。
她緊緊抱住小暖爐,藉著微弱的琉璃風燈朝四周觀察:“這裡腳印凌亂,可見合歡表妹他們曾在這裡停留過一段時間。瞧腳印延伸的方向,應是往西北方向去了。”
蕭鳳仙俯身,從雪松樹下拾起一隻青銅羅盤。
他拂拭乾淨羅盤上的積雪,淡淡道:“容嘉榮救了玉合歡,西北方向是摘月宮,他們逃去了那裡。走吧。”
風雪帶來的阻力有些大,積雪漸深,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起來很是困難。
魏紫喘息著隨蕭鳳仙跋涉在雪地裡:“摘月宮裡住著誰?容嘉榮為何要把合歡表妹帶去那裡?”
蕭鳳仙一手撐傘提燈,一手緊緊扶著魏紫的手臂,用大半個身子替她在前面遮擋風雪。
他眉眼幽深,道:“摘月宮裡住著的是容貴妃,容月嵐。”
“容貴妃?”
魏紫好奇。
自打她歸家以來,也曾進宮過幾次,在祖母和母親的帶領下陸續拜訪過宮裡的娘娘們。
但唯獨不曾拜訪過這位貴妃娘娘。
甚至就連平時,她也不曾聽說過容貴妃。
她問道:“上京城裡,不曾有姓容的勳貴人家,不知她是哪家的女兒?”
蕭鳳仙的眉眼愈發幽暗,聲音清冷好似今夜的冰雪:
“當年定北王麾下,有十三名得力部將,其中最親近、最信任的一位,便是容家的將軍。傳聞定北王和容將軍幼時好到穿一條褲子,長大後一同前往邊關投軍殺敵。容貴妃容月嵐,便是那位容將軍的嫡親妹妹。後來容將軍受定北王牽連被殺,連帶他的親族也都被天子誅殺。唯獨容月嵐,因為已經入宮,所以未曾受到牽連。只是容月嵐對兄長的背叛深感慚愧,於是自請囚禁摘月宮,永不與天子相見。”
魏紫聽罷,沉吟良久,輕聲道:“容貴妃姓容,容嘉榮也姓容……”
天底下哪有這麼湊巧的事?
恐怕容嘉榮和當年的容家,關係匪淺。
“說來古怪,”她眉心緊鎖,“十八年前從懸柯寺血案中僥倖逃脫的後輩,似乎都出現在了你我的身邊,像是容嘉榮,像是合歡表妹……”
說到停頓處,魏紫忍不住深深看了一眼蕭鳳仙。
與其說是出現在她和二弟身邊,不如說是獨獨出現在二弟身邊。
還有一點很奇怪,天底下聰明的孩子那麼多,當年花宴濃為何會獨獨找到二弟?
真的是巧合嗎?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到了摘月宮外。
即便魏紫的夜視能力不如蕭鳳仙,也仍舊注意到宮門附近幾個鬼鬼祟祟的宮人,那些宮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們,很快不動聲色地消失在夜色裡。
魏紫拽了拽蕭鳳仙的衣袖,低聲道:“那邊偷偷跑掉的小宮女,就是領著合歡表妹去偏殿的那個……”
“他們沒能得逞。”蕭鳳仙仰起頭望向巍峨聳立的摘月宮,“這裡看似比冷宮還要寂靜,實則暗影裡藏著不少高手,他們不敢闖進去。”
魏紫稀罕。
容貴妃住在這樣清冷的地方,連各種宮宴都不參與。
可即便如此,天子還要在她的住處附近安排許多高手……
這樣說來,天子對容貴妃……
她正琢磨,一名宮女從摘月宮走了出來。
她朝兩人恭敬地福了一禮:“二位可是蕭大人和魏姑娘?我家娘娘等候多時,請。”
魏紫與蕭鳳仙對視一眼。
此刻,摘月宮內。
價值千金的暗紋香雲紗被當做垂幔隨意懸掛在殿中,無數金樹散枝燈盞將大殿照得亮如白晝,光可鑑人的漆金蓮花紋地磚折射出燈燭的光華,殿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