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五彩雲霞帔,面上定了戲子旦角的妝容,眉勾柳葉,著濃墨眼圈線,外眼角上挑,端的是千嬌百媚的羞答答的新娘姿態。
姬女是無權配鳳冠霞帔的,麗姬一身戲子打扮甚是取巧,咿呀呀的唱開了:
“姬兒折花,春風過客,韻腔十分情。
香茗寶塌,蓋頭頻掀紅燭燒。
鳳冠霞披,點三分胭脂,七分嬌容盼呀盼客憐。
美人花薄,月下芙蓉帳裡寒。
十二重山來八丈水,繡成枕上交頸鴛。
……”
麗姬的黃鸝唱腔,惟妙惟肖的起袖做戲,要多哀怨有多哀怨,要多情深有多情深。一向淡定從容的宮容彷彿也被勾著魂了。
央姬撫著鈍痛的胸口,眸子裡月水漣漪是堅定不移的火光。
連最識時務的麗姬都要攙和一腳來爭寵,小千歲究竟有什麼值得她們這般圖謀?
就當她是妒婦好了,她絕對、絕對不容她們任何一個!
——
半晌。
就在麗姬唱到尾音的時候,第五間院子裡,緩緩走出一個身影。
央姬身著他們初遇時穿著的騎服。洗硃色對襟半壁衫,內著薄透淺絳雲絲寬袖衫,酥胸半露,束起婀娜細腰。下身只著了洗硃色合襠長褲,腳踝處褲腳綁起。瑩瑩如玉的三寸金蓮不著寸縷。一頭青絲隨意的用洗硃色錦帶綁著。
只見央姬亭亭玉立的站在八寶琉璃燈下,右手端著墨絳紅蹙金絲的鞠球。
央姬抱球對三丈之外的宮容福了下身。被冷風欺的紅撲撲的臉上淺笑盈盈,甚是活潑可愛。
素指挑起,鞠球騰空,穩穩的落在皎玉天成的媚足上。
央姬做了十二年的大家閨秀,後又做了三年的姬女。鞠球是她一個人在閨閣裡自娛自樂的玩物。
只見紅溜溜的鞠球在她的腳尖、腳背、左腳、右腳來回輾轉,加上多年習舞的柔軟身子,整個動作是賞心悅目的漂亮。
誰料。
跳的正歡,央姬腳一扭、身子一傾,就要摔倒。
細軟的小蠻腰已經穩穩的落在宮容的掌心。
近在咫尺。宮容身上冰冷的氣息伴隨冷入骨髓的手指,沿著她的腰部一直滲進她的心頭。分明是這麼冷,仿若歲寒時節的紛飛大雪,卻又如喜慶的爆仗,噼噼啪啪的綻放又熄滅、熄滅又綻放,沒完沒了。
央姬渾身都溢著薄汗,淺笑的望向他這張胚白釉清的美面。
臉上不施粉黛,右臉頰的紫紅尤其突兀,眼皮腫腫,眸子裡是怯怯的希冀,比起可憐楚楚的小狗有過之而無不及。
氣喘不勻,酥胸起伏,香汗經風一吹冷的徹骨,而腹中分明是灼熱的火焰。
宮容道:“央姑娘傷還未愈,便這般作踐自個,日後這天足若是毀了,看你還拿什麼跳舞?”
語氣平淡,宛如結冰的湖面,聽在央姬耳中卻又彷彿有嗔怪之意。
央姬的心仿若一隻小狗被人憐惜的撓了一下,酥軟的那個叫飄飄然。
央姬笑道:“這世間不乏比央兒跳的好了,像四位姐姐,昭姐姐、瑤姐姐、柳姐姐、麗姐姐……”
央姬一邊慢吞吞的念著一邊察言觀色,見宮容連睫毛都沒顫一下,更是心花怒放。
“天生媚足,媚骨天成,說不準這便是央姑娘一生的富貴榮華,央姑娘在閭閣十五載,應該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宮容面無表情的陳述這個事實。她的腰肢還穩穩的被託在他的掌上。
央姬撅起了嘴,“那千歲喜歡嗎?”
隨即她又道:“既然千歲不喜,央兒覺得這天足,廢了便廢了,有甚可惜的!”
她執拗的仿若一個蠻不講理的孩子,雙瞳亮燦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