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籍道:“程指揮使說我不曾與燕軍對敵,然我聞程指揮使也是初到河北,又如何知燕軍?自古交戰攻難守易,兵法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縱然李克讓分兵,燕軍須不能十倍於我,李克讓久鎮北疆,又怎會輕易喪師失地?程指揮使如此說,不過是長他人銳氣,滅自家威風,徒增煩惱罷了。”
程備仍要說話,陳封卻出聲道:“你二人不必再爭,與燕國大軍對敵,是李克讓該想之事,這股燕國騎兵,才是我心腹大患,爭他何用?三日內找到燕國騎兵,盡滅了他,我將兩衛兵馬盡撥與李克讓守邊,我只率親兵駐守真定。若是三日內李克讓敗了,那是他昏聵無能,我便想助他也是無能為力了。”
但接連兩日,仍然未能尋到燕軍落腳之處。到了臘月初一,陳封算計時日,料想政事堂的制令已在路上,只怕今日便到了,若再找不到燕軍,也只能從命分兵了。
自辰時陳封、程備、樂籍三人便聚在中軍帳中,卻是相對無言,只盼立時便有燕軍訊息,但先到的卻是朝廷行文。
陳封默默看完文書,甩給程備,程備一目十行看了,又遞給樂籍。
見陳封臉色陰沉,程備道:“都司,朝廷制令不能不遵,雖只留一衛兵馬,卻也未必便擋不住燕人。我多遣斥候,若能早早探查到燕人攻我何處,提早佈防,也未必便不能全殲燕軍。我軍畢竟尚有兩萬五千兵馬,又有奎營三千騎兵,燕軍卻不過區區三千騎兵而已,勝勢仍在我手。”
陳封苦笑道:“如今我有五萬大軍,尚且不能找到燕軍,又如何能探明燕人動向?無患也不必寬我之心,朝廷制令自然不能不遵,然勝負之勢自此易手。我若敗於此地,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樂籍放下手中文書,忽道:“程指揮使,這幾日遣出的斥候,可有未回報之人?或有失蹤者?”
程備一驚,道:“確是有幾人,自去後便沒了訊息,不知去了何處?只怕是去的遠了。”
樂籍道:“可能查到是在何處沒了蹤影?”
程備道:“這卻不能。”
陳封已省悟過來,道:“辨章之意,是說失蹤之人是已找到了燕人,只是被燕人察覺,遭了毒手?”
樂籍道:“正是。我軍遣出這許多斥候,莫說在這方圓二百里內找三千兵馬,便是找一隻兔子,也該找到了。卻為何竟無半點訊息?必是燕人哨探嚴密,我軍斥候雖找到燕軍,卻不能傳回訊息來。以此看,燕人仍在這二百里內,否則,他如何能三次突襲我平山、靈壽方向?”
陳封拍案道:“無患,取地圖來。”
程備急取地圖攤開在桌上,陳封細看起來。
半晌陳封道:“無患,那日衛公器回報,失去燕人蹤跡是在何處?”
程備手指地圖道:“在這裡。此處距我平山只不足二十里,距靈壽不過七八十里,距真定也不足百里。”
陳封道:“辨章說的不錯,燕人落腳之處定然不遠。那日我下軍令,是要向東、南、北方向五十里內搜尋?”
程備道:“是。”
陳封道:“未向西搜尋?”
程備道:“未向西搜尋,西方便是我平山營寨都司是說,‘燈下黑’?”
陳封道:“即刻傳令衛公器,由此處向西,向西北、西南,再細細搜。不必人多,人多必為燕人察覺,只衛公器那百人便可。卻務必要快,今日內便要結果。若今日找到燕軍,我便再拖兩日分兵也無不可,若仍找不到,便只得聽天由命了。無患,去罷。”
程備道:“遵命。”轉身匆匆去了。
未時,一人急匆匆掀簾入帳,陳封抬頭看時,卻是呂吉,正是隨衛綰出巡的親兵。
陳封三人一齊看向呂吉,卻都未開口,只等呂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