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松石目光一亮,道:“正是,當時他不過十五六歲,名字還叫阿布賈。遇到師兄後,他衣不解帶地精心照料,很快得到了師兄的信任。所以,他幫師兄找人的提議也得到了同意……”
說到這裡,不知為何鶴松石神色黯然下來。緩了緩,才繼續說:“蔡隸畢竟是本土人,不像師兄語言都不通……他輾轉打聽了半月,還真的得到了孟九轉的訊息。
--原來孟九轉也在鄯善,甚至就在蔡隸所在部落治下,不過是在另一個很遠的村寨當遊醫。師兄立刻趕去,見到孟九轉,卻發現有些地方不對勁兒。”
“怎麼?”江朝歡適時問道。
“孟九轉失聯的三個月裡,大家都以為他定是遭遇不測,甚至凶多吉少了。但其實,他憑著高超的醫術,在那裡很受尊敬,村子裡的人都叫他大巫醫。大漠裡缺水,村民們輪流每天給他送水,他在那裡的威信比在中原都高,根本不可能有人限制他的行動和通訊。那他為什麼不聯絡謝桓呢?他找到那味藥材了嗎?”
與江朝歡目光相接,兩人心領神會,均明白了這個當時梅溪橋定感困惑的內情--
作為謝桓的座上賓,為謝醞醫治腿疾的孟九轉卻是奉顧雲天之命來到謝府。這次前往西域尋藥,也不過是他拖延治療時機的藉口。那麼,想必他的“失聯”也是故意為之,只為名正言順多拖一陣而已。
而當時不知孟九轉真實身份的梅溪橋察覺有異後,選擇了當面去詢問孟九轉。
面對質疑,孟九轉解釋道,這些村民看起來對他畢恭畢敬,但實則是將他軟禁了起來,為了逼他去給部落首領的小兒子治病。
其實治病救人本就是孟九轉的職責,他也並沒有什麼種族地域之分,但那個孩子患有罕見弱疾,能治好的機率萬分無一,就算要治,也得花費至少十年。
孟九轉沒有那麼多時間,所以不得已推辭了。之後,便被首領送去了那個村子,要他再考慮考慮,讓村民好好照顧他,其實是不放他離開,逼他接下這個任務。
說到這裡,鶴松石垂下目光,眉心緊鎖,搖了搖頭:“江護法應該明白這都是孟九轉編造的謊言,但師兄一葉障目,當時全然信了。為了將這個彌天大謊圓下去,孟九轉甚至引誘師兄做了一件一生追悔莫及之事……”
儘管此事發生之際,江朝歡剛剛出生,但即便是日後慢慢長大,幾乎與梅、鶴二位師兄形影不離,直到六歲那年淮水派覆滅,他也未曾聽說過梅溪橋有什麼悔恨遺憾。
難道在一切顛倒之前,就已經有了什麼窺不破的暗流洶湧?
難道他所拼命維持著的、珍藏著的、回視著的那段人生;那短短六年卻是唯一支撐他走到今日的記憶,也只是被歲月和他的想象撫平美化過的一場幻境?
江朝歡亦深鎖眉心,定定望著面前相見不識的師兄,眼前重疊著的影子,卻恍若回到幼時相伴的日子。
“他做了什麼?”江朝歡聽到自己的嗓子裡擠出這樣一句話來,語氣一如平常的淡漠冷靜。
“雖然師兄語言不通,又病體難支,一時沒辦法親自證實,信了他的說辭。但時間久了終究會有破綻,於是孟九轉為了徹底取信師兄,也為了永絕後患,便設了一個局--
本來那部落首領確實就有個幼子,但並沒有患有弱疾,也更不可能召見過孟九轉醫治。而孟九轉不知怎麼勾搭上了那個首領的私生子--也就是陪在師兄身邊的蔡隸。”
鶴松石神色間分明有些不忿:“在他的唆使下,蔡隸去給那個孩子下了毒,又引薦了他去醫治。他拖了兩天,故意把人治死了。這下那首領真的生氣了,便要殺了他。於是,受他矇蔽的師兄為了救人,殺入帳中,一番激鬥之下,將那首領一劍刺死。”
“自此,師兄與那部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