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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一次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無處不痛,腦袋更痛得厲害。昏死就像是一個人所有的感覺都被封閉在軀殼裡。現在,我活過來了,身上的感官逐一開啟,雖然眼前仍是漆黑一片,但思維已經開始運轉,鼻子裡也聞到了血腥腐惡的屍臭味。

我在黑暗中四下裡摸,除了一些腐爛的屍體,觸手皆是潮溼的岩石。我翻個身,感覺到所在之處是一個緩坡,離洞口大約五六米,四壁光滑,滑不留手。上是上不去的,下面又不知又多深,難道只能孤懸在這半空裡等死嗎?

我掙扎著四處摸索,黑暗中只有潮溼的石頭。我摸來摸去摸到了一隻人腳,冰涼冰涼,已經死去多時了,再摸,又摸到一顆頭顱,除了屍體就是石頭。

看來這只是個堆滿屍體的洞穴。我絕望了,仰面躺在亂屍堆裡,望著洞頂陰晦高遠的天空。此時應該是夜晚了,天空有幾粒星光在閃爍。我竟然昏迷了一整天。

也不知道就這樣躺了多久,我感覺自己快要死去了,這才艱難地爬起來,踩著屍體走,一點一點地摸索。洞中漆黑一片,屍臭嗆人。突然我左腳踏空,深深地陷在屍堆裡,我彎下腰把能摸到的屍身拽了出去。拽了三四具,我拉著一條胳膊一扯,右腳一晃,也陷了進去,兩腿同時下陷,頃刻全身都陷進屍體堆裡。

底下竟然還是山洞。

原來這山洞像一個葫蘆,上下空間大,中間又縮小,死屍拋進來時,把通向下面的洞口給堵住了。我左腳從屍體間踩進去,又把旁邊的死屍拽開,洞口出現,一下子把我吞了進去。我順著洞壁往下滑,四壁無所附著,也停不住,我伸手亂抓,突然抓著一段繩子,繩子卻是活的,絲毫不受力,和我一塊兒左扭右彎地滑了下去。

“撲通!”周圍突然一亮,隨即水花撲面,我掉進了水中,不由自主地灌了七八口。難道是地下河?我拼命地往上游,待游出水面,只見河面寬闊,山影重重。一瞥之下我便認了出來:自己竟然在白石巖下的丹河裡!

原來這個絲瓜洞底部通向丹河,怪不得有人墜繩測試,繩子伸長几十米還不到頭,那石頭肯定順著通道掉進了河裡,被河水衝擊向下遊漂去,因此繩子上才會有股吸力使人誤以為洞裡有蛇妖。

我從水中掙扎著浮起來後立刻抓住岩石縫裡的一顆老樹,老樹根部已經腐朽,一扯之下咔嚓折斷,樹幹掉進水中被激流沖走。我抓著榆樹在水中載沉載浮。身上早已沒了力氣,只有一股求生的念頭促使我抱緊了樹幹,憑天由命地向下衝。

不知漂了有多遠,樹幹重重地撞上了河中的一個東西,突然一停,我被激流衝擊,也撞了上去。砰的一聲,五臟六腑猛地一震,樹幹險些撒手。原來是河上石橋的橋墩。

岸就在不遠處,堤上似乎無人,只有遠處的夜空中飄著幾盞燈火,似乎有人提著燈巡堤。

我拼命游到岸邊,翻過大堤進了鎮裡,一路潛行。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最緊要的是找點食物填飽肚子。我已經至少兩天粒米未進了,身上虛弱得很。最熟悉的當然是自己的家,我打算回家。

經過林幼泉居住的王氏大屋時,我想起了林茵,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屋裡漆黑一片,然而黑暗裡卻傳來隱約的哭聲,似乎是一個女人的哭聲。

正是這哭聲改變了我的一生。

我決定去看一看。我不敢推門,從半人高的院牆上翻了過去,悄悄地走到側廊下傾聽,屋裡似乎沒有其他人,只有林茵在哭。我心裡有些黯然,這個天真可憐的女孩又受了什麼委屈?

“長華……”林茵說。

我嚇得一哆嗦,全身僵硬。

“……已經是第四天了,我燒給你的紙鶴你收到了嗎?那是我小時候一個外國叔叔教我的,他說,為你的親人折夠九百九十九隻紙鶴,你的親人就能夠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