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毒化人將附近圍得鐵桶相似,府衙門口的丁字路口成了最後的防線,從各處退下來的幾百名衙役和鎮撫軍士兵聚集在此,聽候顧難得指揮。
顧難得失去了他全部的炮兵和霹靂車,靠著一身好武藝和矯健的身手,勉強退到這裡。現在,他是這些散兵遊勇中官職最高的,所有人都唯其馬首是瞻,指望他能組織起有效抵抗。
臨安府周邊平時是全城富戶最集中的繁華地段,全是高樓和築有高牆的深宅大院,對防禦者來講簡直是最理想的天然工事。顧難得指揮人們,將鎮撫軍所屬包著鐵葉子的黑漆馬車一輛輛推翻,堵住路口當做工事。臨安城的夜生活曾經是遠近馳名的,一入深夜,商業區萬家燈火閃耀,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
如今,所有高樓大院都人去樓空,烏雲籠罩月色,黑暗吞噬一切,只有那些被推翻的馬車上的紅藍兩色燈籠,被風吹得來回擺動,將臨安府衙門口人們的臉,映照得忽而變紅,忽而變藍。
顧難得將手邊一半使用突火槍的鎮撫軍士兵,都安排到了附近樓上,他們用槍托將珍貴的雕花鏤空窗稜砸掉,上百把突火槍從數不清的窗子裡伸出來。屋頂上也趴滿了人,他們身邊放著裝小震天雷的箱子。剩下的長槍手、弓箭手和突火槍手被安排在馬車構成的工事後面,擁擠在一起,緊張等待著毒化人的進攻。
顧難得知道,這將是他最後一次指揮,援兵對他們來講完全是可望不可及的奢求。
“顧捕頭!老顧!”王押司擦著汗,從衙門裡跑出來,沒等顧難得回應,他就急匆匆的問:“你們還能不能守住?實在守不住就進院子裡來,府衙牆高,應該能支應一時。”
顧難得“嘖”了一下,他正要背水一戰,若聽了王押司進府衙,只怕軍心動搖。
他用馬鞭指指兩邊高樓,對王押司說:“你看街口這些高樓,正是天然屏障。加上放翻的馬車堵住街口,足夠我們打上好久。若是進了府衙,單憑高牆哪裡防禦得住?王押司請轉告府尹大人儘管放心,我這邊盡如金湯銅築一般。”
王押司似懂非懂的點著頭,等顧難得說完了,說道:“顧捕頭,我看實在不行,還是逃吧。那麼多人一起逃肯定不行,若是讓他們頂著,你我二人一起偷偷走,說不定還有線生機。若是死守,人都拼光了,倒時想跑只怕也跑不掉了啊!”
“住口!”顧難得“噌啷”一聲拔出半截腰刀,怒目瞪著王押司說:“老王,你若再胡說,休怪我腰刀不講情面!”他明白,王押司是想讓這裡人吸引住毒化人的注意,自己沒有武藝逃不掉,想拉著他做保鏢。
王押司舌頭吐出老長,嚇得想跑回府衙。顧難得怕他回去亂說,抓著脖子把他提回來,說:“老王,你我兄弟一場,這危難時刻難道不肯陪著我?”王押司明知道顧難得是要抓墊背的,也推拖不得,只好哭喪著臉留下。
沙沙沙沙——
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守衛工事的人們努力想看清楚情況,但除了聲音,他們能看到的只有黑夜。一陣折草勁風吹過,顧難得聞到毒化人獨有的、腐敗到令人作嘔的氣息。
“火箭!”顧難得對旁邊的弓箭手下令,弓箭手將箭頭的火棉點著,拉滿弓“嗖”的一下射出去。
火箭在夜空飛過,留下一道異常美麗的金黃色弧線,顧難得和王押司的目光隨著火箭在幾十步外一起落下,微弱的火光落地熄滅前照到許多張綠色的面孔。
“來……來了!”王押司嚇得大叫。
噗——
距離不遠的一座樓上突火槍噴射出一朵火焰,接著是三朵、五朵,百十條突火槍同時亂糟糟的開起火來。
“該死,誰叫他們開火的!”顧難得氣得直跺腳,他知道,想必是哪個緊張計程車兵不小心走火,其他人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