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氈帳自然一應俱全,李曄在視野開闊處眺望山中景緻的時候,甲士們已在埋鍋造飯,搭建簡易帷帳,雖然沒有人大聲喧譁,但也頗有些熱鬧。
沒過太久,氈帳搭好,到了用飯的時間,細鱗鎧甲士端來熱氣騰騰的吃食。
“趕路途中,餐飯簡易,請世子將就”細鱗鎧甲士奉上吃食的時候,有些愧疚道。
李曄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我已不是那個養尊處優的世子了。”
細鱗鎧甲士微怔,眼神疑惑。隨即醒悟過來,面前的世子,是說他處境不好,無法繼承王爵,故而不再奢求更多了嗎?
“世子”細鱗鎧甲士咬了咬唇,眼神堅毅看向李曄,“縱使處境不利,世子也不可妄自菲薄!”
李曄沒有答話,只是深深看了對方一眼。
眼前的細鱗鎧甲士,兜鍪下的臉龐格外白皙,不同於沒有血色的蒼白,那是一種妖異的白,光澤鮮麗。
與整張白皙的面龐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那雙殷紅朱唇,如果說白是妖異的白,兩抹殷紅便是鬼魅般的紅,刺人眼目,驚心動魄。
她名喚上官傾城。
上官傾城,將門出身,祖上世代為神策軍將領,已歷十九世,傳到上官傾城這一代,無有男子。
其父跟隨安王李峴征戰多年,乃李峴親信,數年前,在隨李峴出擊犯邊的南詔大軍時戰死,李峴心懷愧疚,便讓上官傾城承蔭出仕,進入王府。
上官傾城雖是女子,李燁卻沒有輕視之心,這世界實力至上,朝廷中有女官,仙門中有女弟子,更何況眼前的上官傾城,還是凡人武師境的強者。
上官傾城見李曄不欲多言,便告退從帷帳裡出來,跟一群甲士坐到一起用餐。
“上官將軍,這回去太玄頂,世子真能求得道運,成為修士?”有人遲疑著說道。
“能否求得道運,是世子的事,豈是你我能夠議論的?”上官傾城冷道。
那人支支吾吾道:“卑職的意思是,世子年已及冠,沒有修為,這回又沒能承襲王爵,此行若是得不到道運,不能成為修士,只怕將再無翻身希望風雨飄搖之際,正當未雨綢繆,上官將軍何不帶我們脫離王府,去另謀前程?”
“閉嘴!”上官傾城勃然大怒,“再敢胡言亂語,擾我軍心,軍法從事!”
那人縮了縮脖子,不敢多言。
翌日一早,眾人再度拔營啟程。
太玄頂是沉雲山主峰,越是接近目的地,道路便越是陡峭,王府甲士荷甲帶刀,個個都是大汗淋漓。
忽的,李曄心有所感,抬頭間,于山峰之處,已能看見屋舍。
那屋舍黃瓦飛簷,造型古樸,如鐵筆金鉤,勢若千鈞,加之位於壁立千仞之上的峰頂,別有一股超脫之氣。
太玄頂上有一觀,名太玄觀,雖只一殿兩房,道士三人,名聲卻是不弱,畢竟是袁天罡留下遺蹟的地方。
午時前後,李曄抵達太玄觀前,王府的甲士多半被他留在峰腳,只帶了上官傾城等數人進入太玄觀。
觀門未閉,聞得有人前來,觀中道士至大門相迎。
中間的道士不惑之年,長鬚飄飄,言談舉止間,頗有仙風道骨,他身後兩名年輕道士,都是二十多歲的模樣,神色平靜。
這三人,居於這群山之巔,與世隔絕一般,像極了傳說中的仙人。
李曄看著這三人,心裡卻無半分懼意敬意。
是人就要吃喝拉撒,這世上本無出塵之人。別的姑且不言,這三名道士受李曜指使,在主殿佈下小玄陣,害得前世李曄身受重傷不說,還丟了玉訣,這等行徑,算什麼出塵仙人。
“世子要觀的道文,便在此處。”中年道士帶著李曄來到主殿外,在三步石階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