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趕赴城頭的決然背影,李克用眼神低沉。
他是河東節度使,是河東之主,理應也是河東最強存在。然而沙場之上,他的才能卻不及李存孝。這也就罷了,尋常時候他根本不用與人搏命,但是此戰不同。
河東生死存亡之際,拯救大局的不是他這個河東之主,而是李存孝——並且是在他戰敗的情況下。
此戰李存孝若是勝了,他在軍中的威望,在河東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只怕有超過李克用的可能。
功高震主。
就算李存孝沒有背叛之心,沒有自立之意,李克用又如何能夠放心得下?
但此戰李存孝若是敗了,太原被平盧軍奪去,李克用就得遠遁北方。但就算是遠遁北方,回到沙陀領地,李曄也勢必令平盧軍追擊。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沒死,但到時整個河東,都會落入李曄手中。
沒了河東,沒了大業,就算能夠保全性命,苟活於世,那又有什麼意義?多出來的那人生數十年,不過就是日復一日的痛苦煎熬罷了。
李克用希望李存孝勝,這點毫無疑問。
但是在此之外,他還有一點點的私心,那就是此番對戰平盧軍,最好是在勝的同時,李存孝能戰沒於陣中。
如此,對李克用而言才是最好的局面。
悄然間,李克用拳頭緊握。
東面城牆,上官傾城正在指揮平盧軍四面進擊。在半日激戰中,她始終都在針對敵方佈防兵力的不同,以最合理的兵力分配,最有效的進攻方式,奪取一段段城頭。
隨著平盧軍潮水般蔓延上城頭,河東軍將士就像是被淹沒的河沙,一片片不見了蹤影。潮水不停在城牆上推進,河東軍將士不是被殺倒,就是被迫後退。
就在形勢一片大好之際,上官傾城忽然心有所感,抬頭向城牆正中位置的城樓望去。等她看見了彼處之景,立即眼神凜然。
城樓前,有數百甲士,人人虎背熊腰,身材高大,手持陌刀,猶如戰神。
在這些甲士後,有黑甲猛將按刀而立,以睥睨天下的氣度,正虎視四方,彷彿在巡視領地。正是李存孝。
“結陣,防禦!”上官傾城沒有絲毫遲疑,當即喝令全軍。
李存孝的戰陣雖只數百人,但勢若千軍。
上官傾城知道那不是錯覺,而是對方的戰陣之力,的確渾厚如山巒。一旦爆發衝殺出來,就有洪水決堤之勢,足能橫掃所到之處的一切士卒。
李存孝往上官傾城的方向看了一眼。以他兵家大將的修我,自然能感知到上官傾城的位置。修為到了他這個境界,沙場之上一應存在,事無鉅細都亮若星辰,可以“看”得分明。
他沒去理會上官傾城。
這個時候,城樓左右的河東軍將士,絕大部分都向他看了過來。他已經釋放出了兵家戰將領域,在領域範圍內的將士,都會受到觸動,注意到他的存在,響應他的號召。
與此同時,他帶來的精銳部曲,也在從甬道不斷衝上城牆,湧向城樓左右。
但他們並沒有立即投入戰鬥,因為前方的將士,還在潰退。
不過因為平盧軍已經轉攻為守,他們很快就跟新上來的同袍完成匯合,並且穩住陣腳。
在李存孝的戰將領域內,他們再度掉頭,重整陣型。
等左右將士,基本都穩住腳步,恢復了戰陣秩序,城頭已經有數千完整戰力。
這數千人匯聚成的戰陣,光芒閃耀,每一個將士身上,都如同燃燒著火焰。
李存孝拔出橫刀,向前一引:“殺!”
數千河東軍將士,爆發出震天動地的大吼聲:“殺!”
上官傾城面容肅然,她來到平盧軍陣前,發動戰將領域,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