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比這種一再保證更令男人緊張的了,克利馬感到自己的力量在迅速消退,他已完全不抱任何挽回的希望,於是陷入了沉默,茹澤娜最後的話在這沉寂中發出回聲,彷彿在嘲笑他的完全無助。
然而,他隨即想到他的妻子,意識到他決不能投降。他把手滑過大理石桌面,觸到茹澤娜的手,他抓住她的手指,說:〃我們把這孩子忘掉一會兒吧,不管怎樣,這不是主要的事,你認為我們兩個沒別的事可談嗎?你認為我是為一個胎兒才開車到這兒來看你的嗎?〃
茹澤娜聳聳肩膀。
〃你不知道我多麼想念你。說來好笑,我們相識的時間這樣短,但是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
他停了一下。茹澤娜說:〃整整兩個月你沒有寫一個字來!我給你寫了兩封信!〃
〃別生我的氣,親愛的,〃小號手說,〃我故意沒有給你回信,我害怕我內心風暴般的感情,我極力抗拒愛情的襲來。我想給你寫一封長信,事實上,我塗了一張又一張紙,但是,後來我把它們都扔掉了。我以前從未象這樣愛過,這使我感到恐懼。而且這中間還有其它原因,我幹嘛不承認呢?我想要弄清楚我的感情是真實的,而不是中了魔法,它會來得迅速,也去的迅速。我對自己說:如果到月底我仍然這樣深深地愛著,那麼,我就知道這是真的,而不是一個幻覺。〃
茹澤娜輕聲說:〃那你現在怎麼想?它僅僅是一個幻覺嗎?〃
茹澤娜剛說完這話,小號手就感到他的計劃開始奏效了。於是他繼續握住姑娘的手,越來越放心他說個不停。他說,此刻坐在這兒瞧著她,他覺得沒必要再考驗他的感情,他心中一切都變得很清楚了。談論那孩子毫無意義,因為對他來說,重要的是茹澤娜,而不是她的孩子。這個未出生的孩子只不過是把他召到了茹澤娜身邊。這就是那孩子的真正意義。的確,她懷的孩子使他來到療養地,說明他是多麼愛她,為了這個原因(他舉起白蘭地酒杯)他現在要為這孩子的健康乾杯。
突然,他又感到恐懼不安,由於他措詞熱情,竟說出這樣該死的祝酒辭。然而已經太遲了,話剛落音,茹澤娜就舉起她的酒杯,輕聲說:〃是的——為了我們的孩子!〃然後呷了一口白蘭地。
小號手試圖用滔滔不絕的話掩飾這個不適宜的祝酒,他再次表明他每日每時都在想著茹澤娜。
她說她相信在那個大城市裡,肯定會有許多漂亮迷人的女人追求他。
他反駁說他對她們的傲慢和狡儈已經膩了。她們擺臭架子,而茹澤娜才是真正的女神。他覺得被迫同她天各一方太遺憾了,難道她不能遷到首都來嗎?
她說她很願意這樣做,但在城裡不容易找到工作。
他寬容地笑笑,說他認識許多有影響的人物,把她安置在某個醫院或診所並不困難。
他這樣滔滔地說了很久,一直握住她的手,沒有注意到一個年輕姑娘走近他們的桌子,她不管是否打擾了他們,活潑地大聲叫道:〃您是克利馬先生!我一下子就認出了您,您能給我籤個名嗎?〃
克利馬的臉紅了,意識到在眾目睽睽的公共場合,他一直捉住茹澤娜的手,向她表白愛情。他感到他好象坐在一個圓形劇院的舞臺上,全世界的人部興致勃勃,幸災樂禍地瞧著他為了生存而拼命掙扎。
那姑娘遞給他一張紙頭,克利馬恨不得儘快簽完名,但是他和姑娘身上都沒有帶筆。
〃你有筆嗎?〃他輕聲對茹澤娜說。
茹澤娜搖搖頭,那姑娘回到她的桌上,現在她的所有夥伴都藉此機會來與一個著名的音樂家見面。他們圍著克利馬,遞給他一支圓珠筆,不斷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張紙,讓克利馬簽名。
根據預定的行動計劃,這太好了,目睹他們親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