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行扶起伏在地上不肯起身的方恕,喃喃道:“爺爺,你這副樣子可怎麼辦才好?我現在活著還能照顧你,只是我殺了人,遲早都是要償命的。。。。。。爺爺,你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一滴淚晶瑩剔透,正正巧巧落在方恕的鼻端。
方恕似是愣了愣,驀然伸手一把將少年抱進懷裡:“焯兒乖,焯兒不哭哦,父王帶你買糖吃!”
少年柔順地伏在他胸前,方恕仍在唸著:“焯兒,你都不聽父王的話,跑到京裡來做什麼?其實,你想父王,父王也很想你呢。。。。。。”
方晏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回頭瞧向同樣探頭偷窺的皇帝。
皇帝接到弟弟詢問的眼光,微微一笑,搖頭指指屋內,示意繼續往下看。
少年安靜了一會兒,慢慢掙出方恕的懷抱,老人顯得有些驚慌失措:“焯兒,你要離開我嗎?”
少年臉上佈滿了悲哀:“爺爺,你還想著那個焯兒嗎?他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啊!”
方恕怔了怔,猛然放聲大哭起來:“焯兒。。。。。。焯兒。。。。。。我的焯兒。。。。。。”身體軟軟地癱坐在木凳上。
少年轉過臉,白嫩的面頰掛滿晶瑩的淚珠,喃喃道:“他都瘋了,我與他說這些做什麼呢?”
伸出手駕起方恕:“爺爺,我扶你睡會兒好不好?不要鬧了,我扶你去睡覺!”
方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焯兒。。。。。。焯兒。。。。。。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少年將他駕到床前,伺候他躺下,蓋了薄被,方恕起先還掙扎著嗚嗚嗚地哭,漸漸哭聲小了,片刻後睡得一動不動。
少年找了塊破布替他擦淨臉上的淚水,怔怔凝視半晌,額爾輕輕嘆了口氣,緩緩坐在床沿邊,呆呆地出起神來。
方晏莫名覺得有些心酸,實沒料到兇手竟是這樣一個身份,胳膊被人輕輕扯動,方晏回頭一瞧,皇帝衝著院門努努嘴,示意該離開了。
三人躡手躡腳出了院子,易揚重新將門鎖上,方晏輕輕嘆息:“這兇手竟是方恕的孫子!”
方荀揚眉:“你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嗎?”
賢王淡淡道:“我聽出來了,根據那刺客所言,死了十多年的方焯並非方恕的親生子!”頓了頓:“皇兄,淄陽那頭怕是真有個小王爺啊!”
皇帝呵呵一笑:“晏弟糊塗了。據紹和的人查探,淄陽那邊是有個領頭的小王爺,不過這個‘小’字有待商榷啊!”
方晏沈吟:“皇兄的意思是。。。。。。”
此時已出了冷宮,來到錦湖北岸,方荀當先走上了長堤,隨手摺下一枝柔柳:“方恕的孫子都這麼大了,那兒子必定不年輕了,王爺便作王爺,如何加個小字?若說正統的小王爺,這會兒被關在冷宮裡,淄陽那頭卻不曾傳出小王爺失蹤之說,這是何道理?”
方晏愣了愣:“皇兄的意思淄陽那頭所謂的小王爺是假的?”
方荀點頭:“有這個可能,不過也不排除叛軍故意隱瞞領頭者失蹤之事!”
賢王垂目沈思片刻,搖頭道:“依臣弟看,那領頭的小王爺定非真貨!”
方荀挑眉:“哦?”
方晏緩緩道:“若這刺客果然是領頭人,怎會孤身犯險,跑到彭城單為行刺於我?淄陽這些時段總無訊息,主事者必定城府頗深,看這刺客的樣子,怕沒有這等心機。”
方荀瞥了他一眼:“彭城是什麼地方?彭城乃是軍事重鎮,攪亂彭城對叛黨有百利而無一害,或許他此去彭城並非為了行刺於你,而是想讓彭城失了秩序,偏巧碰上了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了祈氏再去殺你!”
方晏仍是不解:“若說這樣的事,也無需主事者親自行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