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隨口一說,時候也不見得他們把相關文書送到我那裡去,父皇更未曾允准。”
“但總要防備太子黨羽那邊的人會說出些什麼,借題發揮是其次,借刀殺人倒很麻煩。”
朱世弘冷笑道:“這些年他借刀殺人得事情做得還少嗎?我倒是要看看父皇是真英明還是真糊塗。”
他正要邁步出殿,忽見一個太監捧著聖旨匆匆走來,見到他時忙躬身行禮。
“參見二殿下。”
他看了眼太監手中的那捲黃綾,“這是陛下要給誰得旨意?”
“給三殿下得。”太監笑答,“若說是給簡姑娘的也可以。”
朱世弘一震,沉聲問:“這旨意涉及到簡依人?”
“是啊。”太監又行了個禮,便走近院內大聲說:“陛下有旨!”
朱世文急忙跪下,“兒臣接旨。”
太監展開黃綾,在眾人的矚目下大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三皇子朱世文克謹恭良,厚德載物,待人以純善之心,侍君以至孝之情,今賜‘北平’王號,另賜良田一千頃,宅邸一座,並賜婚簡方之女簡氏依人,擇日成婚,欽此。”
眾人起初的低聲讚歎在最後得“欽此”二字中倏然化成了驚雷般得道喜之聲。人群一下子如潮水般湧向滿臉驚喜笑容得朱世文。
而剛剛從側殿整裝回來得簡依人,在聽到旨意的最後一句話時,霎時手腳如被冰凍,血液彷彿從頭到腳都被人抽乾一般,脖子僵硬得連動都無法動了。
直到一干女眷將她簇擁著推向朱世文的時候,她才遠遠地看到院門口那一襲熟悉的黑衣身影,但還未捕捉到對方的眼神,那身影已如夜風隱入黑暗之中。
她的心如同墜入了谷底,連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眼前漆黑一片,就如孃親被殺的那晚,四周明明紛亂吵鬧,她卻聽不到、看不到。
第5章(1)
十個月後——
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
對月影單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
當簡依人在被單上繡上這幾句詩時,心中沒有一絲一毫得釋然,反而更加空蕩蕩的,如沁了秋雨似的酸澀。
再過一個多月她便要嫁人了。出嫁所要準備的東西早已備妥,而這件錦繡如意合歡被,即使她拖拖拉拉地繡了十個月,終究還是完成了。
天意早已註定了一切,即使她再不情願、再不甘心,又豈能違背天意?
她的父親簡方悄悄走上繡樓,在她未曾留意時站在她得身後,低頭審視著女兒面前這幅繡品,在讀到這上面的四句話時,他不禁皺起眉頭,開口道:“依人,大婚之物怎麼能繡這樣不吉利得詞句,還是重繡吧?”
她沒有表現出驚訝,只是將被單折起,淡淡說:“既然是女兒得出嫁之物,女兒想自己做主一次。”她回過頭,望著父親,語氣平靜,“女兒能自己做主的著實不多,父親就依我這麼一回吧。”
自從簡依人被賜婚給三皇子——如今的北平王朱世文,簡方便再也沒有在女兒的臉上看到過真正的笑容。他雖然是施南有名的才子,官拜大學士,卻始終讀不懂這個女兒的心思。
她到底願不願意嫁給北平王?說不願意,她又沒有說過任何反抗的言辭,每次北平王過府看她,或者邀她入宮去玩,她表情也總是平靜帶笑,甚至還能和他說幾句玩笑。
若說願意,可私底下,她又總是一個人獨自坐在繡樓中,呆呆地出神,而且飯吃得越來越少,人都消瘦了許多。
唉,可憐這孩子的親孃已故,家中再沒有人可以和她說心裡話。
容妃雖也來過簡府探望過她,可依人除了應對得體到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之外,心情仍無起色,這份冷靜平淡的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