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對話讓專心泡茶沏茶的秦墨濃心驚不已,她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用驚詫的目光看向陳六合了,但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傢伙是誰?林老的話語中,簡直隱藏了太大的資訊量!
不過她內心的困惑,註定了在此刻沒有人會去為她解答。
話題牽扯到那個傳奇一樣的老人,變得沉重,不光是陳六合沉重,連林秋月也是異常沉重,連帶著秦墨濃都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沉重!
沉默了片刻,林秋月打量著陳六合,從頭到腳,看的很仔細,他喝著茶,說道:“這一年多的時間,讓你從雲端跌至谷底,從萬眾矚目到萬眾唾棄,從璀璨耀眼到黯然無光,從高高在上到一文不值,其實......這不見得是什麼壞事。”
林秋月輕聲說道:“這是一種磨練,璞玉不雕不成器,神木不啄不成寶,人也是一樣,不經磨練,不成材!能承受多少詆譭,就能享受多少讚美!”
陳六合古井無波的說道:“我也覺得挺好,是該沉澱,鋒芒太盛終刺眼,這是我的必經之路,躲不過躲不掉。”
說出這些話,陳六合很平靜,腦中回放著一年來的經歷,甚至都沒有波瀾漣漪,狂妄自大如他,對眼前這個老人的教誨,不會有半絲不適,他很虛心,無論是對的還是錯的!
“你有這樣的想法就證明你已經非常成熟了,沈老養了個好孫子啊,他當得起那些人對他的羨慕,即便他在入棺的那天,羨慕的眼神也遠遠多於冷漠。”林秋月發自內心的說道。
“是啊,我和小妹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讓那些人這輩子都羨慕著我爺爺,有些東西,是他們一輩子都比不上比不了的,哪怕他們權傾一方,哪怕他們富可敵國,哪怕他們名揚四海!”
陳六合定定說道:“我要讓他們就算老死,也要活在我爺爺的陰影之下。”
“你變了,也沒變!”林秋月說了句猶如禪機的話。
陳六合聳聳肩:“有些東西,是始終變不了的,真變了,我也就不是我了,換來的也不會是風平浪靜,而是冷眼嘲笑,甚至讓爺爺死而不寧。”
“你啊,從小就是這樣,以五十步看百步,任何出發點都帶著強烈的進攻性,你天生就是一把利器,真讓你套上劍鞘,反而畫蛇添足多此一舉,成了美中不足!”林秋月笑著。
“所以,直到現在,我一無所有,怕我的人仍然可以從金鑾殿排到長恩宮。”陳六合心平氣和的說道,語氣平淡的如清水。
“清舞說,你從沒放下,也從不曾想過要放下,你還要北上。”林秋月問,此刻的他不是一個學者,也不是一個教育界的巨擘,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與長輩,似在關心子孫後輩的前程。
“為何不上?我若不上,京城的那些人豈不是太無趣了?我怎能讓他們孤獨?又怎能讓他們過的太舒服?”
陳六合嘴角挑起一個冰冷弧度:“欠下了我們老沈家這麼多債,我讓他們就算死了,都死的不能安穩!”只有這一刻,陳六合才怨氣沖天。
“你要回去,我不攔你,我也知道攔不住,但我希望,真到了那一天,你能帶著清舞一起回去,有她在,你的路會更平坦一些。”林秋月嘆道。
“當然,我還要去幫小妹討一筆用血都沖刷不乾淨的鉅債!”
陳六合這一瞬間的表情,就像是一股洪流直衝秦墨濃的心靈,讓她驚懼莫名,她從不曾想到,一個人的殺氣會有如此之重,不似熏天,但尖銳至極!
“人漂亮,手藝好,又有社會地位,最重要的是還拿著高額薪資,大姐,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適合當媳婦?”陳六合的思維跳躍性並非浪得虛名,從一個沉重如山的話題,他能硬生生跳到秦墨濃身上。
秦墨濃愣住了,林秋月卻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