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同情憐惜,無關絕色的容顏和身世,他百慕夕愛的就只是流皓月而已,可是自己對於她,卻只是神似流水的存在而已,既然如此,那麼自己便成全了他,將這一句爛皮囊讓給她真正在意之人。
流水薄唇張了張,卻被岸邊一抹悠閒走動的白色身影驚在原地,不捨眷戀的目光就那樣靜靜的絞纏在那纖細的女子身上,流轉在眸底的,卻是刻骨的思念。
總算是避開了那一群牛皮糖一樣男子的流皓月,無聊的在岸邊踱步,一張古靈精怪的小臉吸引了眾多的目光,可是,小鼻子一抽,下意識的轉向左方,那裡,一彎白帆迎風飛揚,船頭處,一抹空雅的白影就那樣無預警的撞進了自己的心房深處。
兩雙黑眸相撞,讓人激顫的光芒在四周飛散,他們的世界裡唯剩下彼此,其他的喧雜和吵鬧也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須臾,男子才幽幽的移開了目光,斂下的黑眸帶著慘然的悲涼,負在身後的大手一個緊握,本來平靜的船身猛然調轉方向,就那樣與流皓月的身影相錯而去。
心底一痛,顧不得自己的異樣,流皓月足尖點地,單薄的身子也如同一隻翩蝶襲向逐漸遠離的小船。
“百慕夕,你見鬼了?”身子穩穩的落在男子身後,看著那始終不曾轉身的頎長背影,流皓月眉峰緊蹙,望著那僵直的身影,眼底滑過迷惑。
“……”聽著那熟悉的嗓音喊著他人的名字,流水的心底一陣揪痛,可是同時,又有許多的安慰在眼底逸散,聽著那明媚的嬌喃,看著那依舊古靈精怪的神情,他總是不安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百慕夕?”沒有得到回應,流皓月有些疑惑的上前,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今天的百慕夕有些奇怪,雖然那日將他丟在大師兄的宮裡,但是自那之後自己也不曾見過他,如今,他依舊孑然一身,依舊是面帶駭人的羅剎面具,可是身上的氣息卻是散不去的苦澀和…悲涼。
身子略顯僵硬的轉過來,望著那牽念了自己千年的容顏,流水薄唇輕扯,“從前月兒不都是對我避之而唯恐不及的嗎?怎麼今日反倒主動靠近了呢?莫不是突然發覺我的好了?”戲謔的輕佻言語就那樣吐出薄唇,猶如不羈的俠士,肆無忌憚的挑逗著良家女子。
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重生,更不知道對於眼前的女子來說,自己到底在她心底佔據著怎樣的地位,所以,只能怯弱的以著百慕夕的身份見她。
恍然之間,心底溢位一聲淺淺的嘆息,似悲涼,更似…無力。
本就緊蹙的眉峰都快隆成了一座山丘,流皓月望著那熟悉至極羅剎面具和身形,總覺得那雙同樣深邃的眸中卻多了幾分讓自己心顫的東西,那是一種幾乎要溺斃人的深情和絕望。
水眸輕顫,翹長的羽睫如同蒲扇般顫動,粉唇卻在無意識間盪漾出瀲灩的弧度,“百慕夕,我說你這人真夠賴皮的,明明就是你自己做出的承諾,怎麼,現在卻要翻臉不認人了嗎?我說你一個大男人,要是說話不算話,可就要被人笑死了哦…”清脆的嬌喃如同黃鶯出谷般讓人神往,女子一臉的嬌俏,嘟起的小嘴可愛的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望著那讓自己甘願沉淪無底深淵的絕豔笑靨,流水的表情一陣僵硬,面具下的黑眸怔怔的看著那明豔的讓陽光為之失色的嬌顏,垂在身側的大手卻是緊握成拳。
如果可以,他願意傾盡一切去留住那傾城的笑容,如果可以,他多想生生世世陪伴在她的身邊,如果可以,他多想要不顧一切的將那單薄纖細的身子擁入懷中,如果可以,他多想要不顧一切的告訴眼前的她,自己是流水,自己是他的爹爹。
可是,喉結艱澀的上下滾動,苦澀的弧度在唇邊盪開,低啞的呢喃逸出喉間,“那月兒現在是來讓我兌現承諾了嗎?”他不能,這樣的答案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