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個大單子,一筆就把賬給平了!美哉美哉!
可,等他還了賬後呢?
按照以前簡歡所想,還完賬後,婚約不復存在,兩人橋歸橋路歸路,當個一年都不一定能見到幾面的鄰居便好。
只是——
筆將最後一個‘0’圈了一圈又一圈,筆墨痕跡極濃,紙張差一點就會被點破。
簡歡驀然收了筆,盯著那團濃黑,心緒有些亂。
整個晚上在腦海中驅之不散的畫面,再次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白衣少年靠在牆角,他一腳微曲,一腳放直,衣領半敞,姿勢閒漫。
一根白色束髮帶綁住他的雙眼,髮帶被簡歡繫了個蝴蝶結,尾帶微微飛揚。
他仰著面,安靜的,不動聲色的,讓簡歡為他上妝。
明明眼睛已經綁上了,但簡歡全程,還是好幾次手抖。
簡歡揉了揉自己的手臂,看看窗外,看看睡著的有鶯啼,低頭看看她自己的存款,再看看沈寂之即將擁有的存款。
她忽然想起之前閉關前夕,沈寂之說,等他還完債,娶一個妻子,讓他妻子富貴一生的事來。
簡歡鼓著腮幫子,莫名有些不爽。
最窮的時候,兩人一起分辟穀丹吃,一起拼房拼車。現下,她特地找來寧漳城,就是不想讓沈寂之入魔,落得和原著一樣的下場,想關鍵時刻拉他一把。
好了,以後他有錢了,不會是魔了,他被別人收割了。
想想就……
簡歡眨眨眼睛,歪頭想了會兒,終於想到了一個很合適的形容詞。
想想就很虧啊。
-
另外一棟偏院,沈寂之在看樂師彈琴。
他倒是也會,但每個人彈的手法,彈出來的感覺,都有些不太一樣。
雖然暗殿中的人不一定能看出來,但沈寂之還是想盡量和樂師保持一致,避免意外。
彈到一半,忽而有人踏入偏院,沈寂之回身望去。
嘎吱聲響起,房門被推開,丫鬟桃紅側過身子,微微福身,露出披著白色斗篷的梅宜。
梅宜踏進房中,將斗篷的兜帽摘下。
她看向坐在琴前的樂師,樂師站了起來,朝兩人行禮,然後退了出去。
桃紅將房門關上,守在外邊。
沈寂之走到窗前,靠在窗臺邊。
屋內的燭光將他修長的影子映在身後闔著的窗布上,他低著頭,索性拿出了一小塊木料,開始做符筆,壓根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房內一片寂靜,還有些尷尬。
本想等他先說話的梅宜:“……”
她都說了認識他爹孃,於情於理算是他長輩,難道他不向她行禮問好?
白日見到,她看沈寂之雖不是外放的性子,但也挺溫和的,怎麼這會態度如此冰冷?
像是冬日結冰的冰面,厚到鑽不開口子。
梅宜觀察他片刻,自己坐到桌前,斟了杯茶捂在手心,面容柔和:“簡歡姑娘是你什麼人?是你道侶嗎?”
沈寂之雕著他的筆,沒回:“有話直說。”
梅宜無奈笑了笑,輕嘆:“你的性子和你爹孃都不太像,沈大哥他……”
沈寂之打斷,有些不耐:“梅夫人深夜造訪,是來和我憶往昔?”
梅宜一窒,低頭輕抿了口水,聲音宛轉如唱江南小調:“你爹孃出事時,我還沒到暗殿來,那時你還蠻小的吧?我以為你會好奇你爹孃的事。”
沈寂之語氣無波無瀾:“人已逝,多說無益。”
“也是,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梅宜輕嘆一聲,語氣含著無限悵惘,“不說這些傷心事了,寂之,你這些年身體如何?”她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