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追到寧輝?”
玉清派主峰偏殿,靠在榻上看書的掌門道玄驀然坐直,尋常長相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訝異之色。
他師弟曾是一腳踏進大乘期的修士,那寧輝不過一個媲美元嬰期的魔,絕無可能在谷山手下逃脫。
在他面前,一隻五彩幻蝶懸在半空中,靈力鑄就的翅膀有一下沒一下地舞動著,傳來谷山不著調的說話聲:“沒,追丟了。這個寧輝吧,實在是無恥至極,每回我要抓到他了,他就用無辜百姓的性命威脅我……”
“……”越聽越不靠譜,道玄心念一轉便明白了,出言打斷,“你放了神識在寧輝身上?”
秋夜月靜,晚膳後,三三兩兩人家搬了竹木椅在巷口的大樹下閒聊。
谷山身形與牆角夜色完美融合成一體,掠過人潮,一步一街,雙唇翕動:“嘿,多年不見,掌門師兄還是如此瞭解我。”
道玄懶得搭理師弟,他將書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問:“如何,可有什麼收穫?”
“魔族在定陽城也有窩。”谷山難得正經,“我看到了,但未輕舉妄動。師兄,定陽城可有我們的人?讓他們盯一盯,若這些魔沒有動靜就先不管,我繼續跟著寧輝,看看能不能找到魔巢,到時再一舉拿下。”
“有倒是有。”道玄起身,朝殿中香爐走去,沉吟片刻,叮囑道,“師弟,魔族狡詐,小心魔族以寧輝為餌誘你上當。”
“嘿嘿,我心中有數。”下個拐角便是家,谷山忽而一停,縮在牆角鬼鬼祟祟探出頭瞅了眼,壓低聲音,“對了師兄,師弟還有一事……”
道玄以為與魔有關,面色慎重:“何事?”
谷山背貼著牆,撓癢癢時道袍跟著往上縮了小半寸,露出一雙半破的鞋:“有五人堵在我家門口催我還債,我想想,我大概欠了兩百兩?不多,也就二十個靈石,師兄,你看看,能不能先支我點唄……”
道玄添香的手微微一頓:“你不是有徒弟?”
“我那逆徒出息了,幾年沒見都有媳婦了。”谷山雙手縮在袖子裡,可憐巴巴,“我好幾百歲的人了,總不能拖累兩個小娃娃罷?”
道玄繼續添香,彷彿什麼都沒聽見,自言自語道:“突然間想起來,我好像還有事情未做?”
他抬頭,對著五色蝶,“師弟啊,定陽城一事我會找人安排,好了,先這樣,師兄要忙了……”
還未等谷山開口,道玄輕撫長鬚,衣袖一拂,直接滅了這五色蝶。
很久以前,在道玄還不是掌門之時,谷山就忽悠上任掌門預先支取了百年俸祿,到現在還沒還清年份。
想支取,當他這個掌門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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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山的小院破落不堪,進去先是窄窄的堂屋,擺了張瘸了只腿的方桌,下方墊著塊磚頭,勉強保持平穩。
雖然簡陋,但其實收拾得還蠻幹淨,也沒有異味。
堂屋右側,是個雜物間,此刻門被緊鎖,裡頭,簡歡和沈寂之相對而坐。
兩人面前擺了一堆夜明珠、瑪瑙眼等珠寶。
這些都是他們搜遍了整座暗殿,摳出來的,還有一些是暗嬤嬤這些魔族爪牙的所屬之物。
他們綁了對方,交給梅院的人看守,順道抄了這些人的家。
數十顆夜明珠將小小的雜物間照得宛若白日,雜物間裡擺著許多空酒罈,空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酒味。
沈寂之慢吞吞地從芥子囊裡掏魚牙齒,視線落在眼前這堆東西上,在心裡飛快計算。
這趟暗殿之行,最值錢的自然是魚尾,和一顆地果的價格差不多,大概能賣十萬。
魚牙齒沒那麼值錢,加起來兩萬左右。
珠寶看著多,但其實只是小頭,去當鋪當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