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堂大人,寧知府因監修河堤時貪墨了錢款,導致端午汛河堤決口,被大人連帶著兩名河道衙門協辦以及河道監管一同斬首,可有此事?”
孫芳華倒是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很快就進入了正題。
李鴻運點了點頭:“確有此事。”
孫芳華問道:“卑職有一事不明。督堂大人,為何要先斬後奏呢?將這些人檻送京師, 直接交由陛下發落,不是更好嗎?”
李鴻運看了看他,神態自若:“這些人釀成大禍,罪有應得,按照我大盛朝律法,應當就地正法、明正典刑。我作為總督,有這個權力。”
孫芳華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督堂大人,這些場面話還是留著對陛下說吧。
“卑職雖然魯鈍,但也能看得出來督堂大人此時急匆匆地要殺這些人,是要將此案辦成鐵案。
“只是卑職有些好奇,督堂大人到底要如何來辦這件案子?此事不僅是卑職關心,遠在京城的顧閣老,也很關心。”
李鴻運心中瞭然。
看來,換了一種處理方式,確實觸發了一些新的遊戲內容!
之前李鴻運試過將寧知府檻送京師,也試過留一份口供後殺了他,但都未能觸發孫芳華來訪的這段內容,而是直接判定為失敗。
原因很簡單,因為在他做出之前的那幾種選擇後,不論孫芳華來或不來、不論他跟孫芳華怎麼說,其實都不影響這件事的結果。
因為原本的那幾種選擇,都沒有給自己留下足夠多的操作空間。
但這次,因為有兩份口供,所以此時李鴻運對孫芳華說的話, 將會直接影響遠在京城的顧清章。
孫芳華這次來,其實就只有一個目的。
就是替顧閣老試探, 看看林襄敏這位總督的真實態度,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要倒戈、脫離嚴黨。
河堤,是剛修過的,基本上沒有決堤的可能,顧閣老的訊息雖然不像嚴閣老那樣靈通,但也絕對不是小聾瞎,多半猜到了這件事情背後是嚴黨的謀劃。
這確實是一個扳倒嚴黨的契機,但關鍵還是看有沒有足夠強有力的證據。
如果林總督為嚴黨遮掩,那麼顧清章也只能退卻;可如果林總督倒戈,那麼顧清章就能下定決心與嚴黨展開決戰!
孫芳華滿懷期待地等著面前這位林襄敏的答覆。
李鴻運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拿出了一份口供,遞了過去。
孫芳華愣了一下,伸手接過之後,臉色瞬間變了。
“督堂大人,這……”
顯然,這份口供上的內容,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孫芳華確實是來給顧閣老刺探情報的,但他本來也沒抱太大的希望。因為誰都知道,林襄敏就是鐵桿的嚴黨,就算河堤出事極有可能牽扯到嚴閣老,林襄敏多半也是要為嚴閣老遮掩的。
沒有將寧知府檻送京師而是直接就地正法, 顯然就是為了減少此事的不確定性。
所以,若是林襄敏一口咬定決堤的事情跟嚴閣老沒有關係,那孫芳華也只能默默離開。
可現在,林襄敏拿出來的供詞,卻是指認嚴閣老的!
這上面寫得清清楚楚,是嚴閣老暗中授意寧知府毀堤,這其中甚至還牽涉到了賤賣田地斂財的事情。
當然,嚴茂青做事謹慎,不至於留下什麼特別大的把柄,但光是這一份口供,其實已經足夠讓顧閣老獲得扳倒嚴黨的底牌了!
孫芳華抬頭看了看林襄敏,只覺得此事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林總督這個鐵桿的嚴黨,竟然真的倒戈了?
李鴻運不動聲色,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東南不能再這麼亂下去了。”
他